窝阔台的侍卫捧上来一块鹅卵石，站在大堂的正中间，双手一直与眉齐高。

新奥敦和其其格一眼就认了出来，那就是在德戈景的时候，新奥敦送给拔都的一块石头。新奥敦经过河里救人那一场和拔都的经历以后也很是欣赏这个少年。

无奈德戈景的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新奥敦便从河边摆的那个蒙古包里挑了一块鹅卵石送给了拔都。

吉文和吉芸不知道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代表着什么，对那块石头投去好奇又不解的目光。

“把它给新奥敦吧。”

背对着众人的窝阔台一发话，捧着鹅卵石的仆人才开始移动，长时间的捧石头的动作让他突如其来的移动变得很奇怪，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这是当时术赤和拔都走的时候放在孛儿贴太后那里的，如果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就交给你。”

依旧是背对着众人。

他今天应该是不会再转过身来了，这么多的故人齐聚在这金顶大帐里，窝阔台是没有想到的。

他是大蒙古国的大汗，是这片草原上最大的王，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因为他的话就是大扎撒令上的律法。

但是今天，他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人的眼睛，一个是自己曾经最欣赏的安答，还有一个自己曾经深深思念的人，到现在他依然思念着。

在这金顶大帐里，众人站在堂下，他背对着众人战下。这情景就像在梦里一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噩梦。

“窝阔台大汗，你说吧，吉芸怎么办？”

那个背对众人的身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的震了一下，便立马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水下暗波涌动，表面风平浪静的湖面一样。

他对这句话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是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把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是第一次感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居然会有这样的力量。

吉文依旧在看着自己的妹妹吉芸。

“那是我酒后失态了，铁木真大汗在的时候已经处理过了。”

“那你觉得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样的事情用那样的方法结束合理嘛？”

“新奥敦，一个蒙古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了的话，说不过去吧？”

窝阔台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响度，似乎是带着一些愤意了。

新奥敦也没有想到其其格会说出这样的话，对于铁木真的敬佩让他觉得这句话冒犯了铁木真。

新奥敦连忙拽了一下其其格的袖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吉芸，没想到一直低着头的吉芸正在抬头看他。

其其格依旧像没有感觉到新奥敦拉她的那一下，只是把本来就握在手里吉芸的手握的更紧了。

“大汗，其其格出言冒犯绝非故意之举，请不要见怪。只是她们都是女人罢了。吉芸我……”

新奥敦说话间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吉文，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现在却低下了头。本来他在看着妹妹，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头刷的一下低下去了。

他都看在眼里，在现实面前，谁也没有办法。他似乎开始同情起了吉文，他承受的痛苦是远远超过在场所有人的，甚至是吉芸的痛苦，因为他是哥哥。

他是妹妹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要把吉芸带走，我要回虎思斡耳朵了，继续去回到铁木真大汗给我下达了命令的地方。”

面向雄鹰而站的人依旧巍然不动。

台下的吉文和其其格身旁的吉芸沸腾了，是的，兄妹俩的内心此刻早已像翻江倒海一样了。

新奥敦也不知道他带着吉芸到虎思斡耳朵去到底怎么安排吉芸的未来，但是此刻他真的想带她走。这么多天里他看到了吉芸对这片草原的厌恶，她是不可能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的，尽管有他的哥哥。

吉文一脸惊愕的看着吉芸，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新奥敦，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的时候，吉文又快速地逃离了那个让他满脸通红的眼神。

吉芸听到新奥敦的话的一瞬间那种像是从暗无天日的地方第一眼看到阳光的人一样的表情让其其格再度动容了。她看着吉芸满脸的笑，也笑了。

“哥哥，我不怪你的，妹妹就去了，替我给嫂嫂道别吧，我就不去见嫂子了。”

吉芸终于看向自己的哥哥，脸上的笑依旧没有消失，只是说话的时候泪水挂满了那张微笑的脸。

吉文没有答话，只是点头，泪水也挂满了他的脸颊。

他又重新看向新奥敦，看到新奥敦坚毅的眼神，吉文也笑了，他的妹妹跟着新奥敦不会受委屈的，至少不会像跟着他这样的哥哥一样受委屈。

“窝阔台大汗，我们三人明天早上就走，今晚在这里宿营一晚可以吧？”

“嗯，没事。”

“答里台，安排两个蒙古包。”

“是。”

几个人像窝阔台行了礼就出来了，新奥敦没有走，一直站在原地。

当大帐中的灯光再次闪烁，大帐里只剩下了两个曾经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