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奥敦的叫喊把屋外做活计的夫妻俩都引了进来。新奥敦看到了他已经几个月没有看到过的慈祥的笑脸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想起了很多人。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顺着脸颊流了好久了。

“年轻人，你醒了吗？你的左臂我们重新包扎了一下，敷了一些我们这里的草药。”

“饿了吧，来，这是我刚熬好的米粥，喝一些吧。”

老人说话的当儿里，婆婆已经端着一碗米粥到他跟前了。没来这儿之前新奥敦是从来没有喝过粥的，自从来了这儿，几个月的时间里，新奥敦也喜欢上了这个东西。

新奥敦足足喝了三碗，显然他晕倒在门前是饿的。当他喝完第三碗熟练的把碗递给婆婆时，等来的不是他刚才喝完以后婆婆立马去锅台的场面了。是的，锅里已经没有粥了。夫妻俩就定定的站在那，看着新奥敦递过来的碗。

新奥敦立马也就明白了，在四合院时他想喝多少就有多少。但是，这里不是那个有二层阁楼的四合院，是他睁眼便看到茅草的茅草屋。

“婆婆，你们的子女呢，家里就你两个人吗？”

“我们的两个儿子都去参军了，死在战场上了。”

“要是他们还在，跟你差不多大了。”

婆婆说着就哭了起来，她的语气丝毫没有要哭出来的那种感觉，就是很正常的说话，眼泪却早已流满双颊。老人的泪水都已经对儿子和死亡产生了条件反射了。

“婆婆，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是要去报仇吗？为了你的那条左臂。”

老人突然之间的发问让新奥敦大脑完全空白了，那一刻他似乎觉得头不在他的肩膀上，他跟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了。

“不，婆婆，我的未婚妻还在家中等着我呢，我的师妹因为救我也死了，她在天上看着我呢。我不到家，她是不能安息的。”

眼泪似乎也会传染，新奥敦也流泪了。微弱的烛光之下，三个人影闪烁，六行浊泪就像蜡泪一样。

新奥敦早早的就睡了，两位老人还在屋外做活，很晚才进了堂门。门声把新奥敦叫醒了。

“这个孩子不是明天要走吗，把包给收拾一下，你的那些草药也给装一些，我们也没啥给他拿的。”

“对了，那天包扎拆了一个面袋子，已经用完了。把最后那个拆了也给他装上，他的胳膊还需要换药什么的，前面越走就越没人家了。”

新奥敦听得清清楚楚。

早上，新奥敦很早就走了，他知道夫妻俩已经送走了两个儿子了，他不能再让他们送了。床上放了自己背包里带的十两纹银，便悄悄出门了。

用了老人敷的药新奥敦觉得好了很多，没有那么疼了，不影响他赶路了。中午没有吃饭，一直到晚上才进了一户人家，也是跟那两位老人的家一样，是茅草屋。

“主人家，我想在这里住一晚可以吗？”

“可以，一个茅草屋而已，除了能挡挡风寒，别无他用。你想住就住吧”

新奥敦在椅子上便塌了下去，趴在了桌子上，他实在是饿的不行了，粥又是对受伤的人最好的，便说道。

“主人家，能给我熬一些粥吗？最好多熬一些，我有点饿。”

“这里哪还有粥啊，我们都是挖野菜度日的，连面都没有，更别说米了。要是你有钱，我可以到附近去淘换一点来。”

听到新奥敦想喝粥，屋里的人哈哈大笑，他多久没有听到粥这个字，连他都记不清了。

新奥敦呆住了，原来那天他喝的三碗粥是老人用自己的烟斗换来的。他还奇怪呢，之前还看见老人嘴里叼着一个杆子翠绿的烟斗，等他吃饭时就看不到了。

地狱里不都是恶魔，天上也不都是使者。环境从来不会影响善良和邪恶。这是那两个善良的老人用他们的行动告诉新奥敦的。

“喂，你还吃不吃啊，有钱就可以。”

主人以为新奥敦被他说道钱时吓住了，看着僵在那里的新奥敦又问道。在这里钱比什么都重要。

“给，这里是五两银子，全部换成米和面。米只换我吃的，其他的面你们留着吃吧。”

“好嘞，马上就给您做好。”

新奥敦喝了三碗，锅里还有剩的他也还可以喝，但还是把碗放下了。他喝了三碗他从来没有喝过的有咸味的粥，滴落在碗里的泪溅起的热粥烫的脸生疼。

早上照例早早的出了门，向西走去。他不敢多睡觉，不敢多休息，因为完颜鸿师妹就在天上看着他。

满眼都是土色，一阵旋风吹过，满路的叶子就像夏天花丛中的蝴蝶一样，只不过只有一种颜色。

新奥敦终于看到连片的草地了，尽管都是青黄色，但仍然抵挡不住他内心的喜悦。是的，他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半年来他就是靠着两条腿走回来的，野菜，榆钱，鱼，他什么都吃过了。

天已经快黑了，本来打算找个角落里睡觉的新奥敦远远看见了几间房。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