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她妈妈父母去世两年,母亲那边的亲戚,二舅,大舅,正在后头讨论她的归属。
大舅属于那种性格软弱的,跟舅嫂青梅竹马,舅嫂强势,在不知道赔偿金额前,当着常芷的面对大舅嚷嚷:“老公,你可不能一时冲动,咱俩可是有三个小孩,小小又要上小学了,压力多大的……”
大舅看着低着头的常芷,拉着大舅嫂去了一边,说:“可是……不能放着糖糖不管吧?她可是我的亲外甥……”
“不行,咱孩子以后是要出人头地的,住在城市本来就压力大了,就你那点工资,再养一个是要让我们娘仨喝西北风么?”
二舅平时为人滑头,还不知道赔偿金多少但他看那撞死他老妹两夫妻的人,西装革履,开的车更是他这辈子也买不起的,就动起了心思,他悄悄对媳妇儿说:“不然我们养呗,咱俩就一个儿子,压力也不大,两条命呢,我估摸着对方要赔的数得以万为单位……”
舅嫂看了看个子已经蛮高了的常芷,补充说:“反正也没个几年,她今年要中考了是吧?考的上让她读,考不上出去打工,也挺好的……”
他们以为放低了声音她就完全听不到,但她却听到了只言片语,原本就悲愤的心更添一层疼痛。
因为是意外车祸,对方也受了伤,不过即便如此也是主要责任人,而他像是富二代或者是官二代之类的,死亡赔偿金,丧葬费,抚养费……一共赔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过大舅嫂,二舅两人也功不可没,常芷亲眼见了他俩的嘴角,站在那讽刺的想笑。
他们开始争了起来,谁养她,日后就能想办法吞了那笔钱。
那可是不小的数目啊,他们就以现在的程度,奋斗两三辈子否不一定攒的上。
就连父亲那边,不知道是多远关系的亲戚也跑来凑热闹了,说什么常芷是他们常家人,理应是归他们……
她在一群大人里,像珍惜的货物一样被哄抢。
她谁也不想跟,她什么都不想做。
她只觉得悲凉。
家没了,幸福没了,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不是真心的。
常芷的亲姑姑赶回国内是三天后,见到的就是整日都浑浑噩噩,犹如行尸走肉的常芷。
姑姑早年嫁了富商,后来因为生不了,离婚两年,富商是重情义的人,家产跟姑姑分了近一半,之后姑姑便独自一人出国四处旅游。
她年轻时也算是个女强人,用不容置疑的姿态带走了常芷。
有的人在遭受打击后会更加坚强,可有的人,也许是会萎靡不振。
常芷承认她心理素质一点都不过关。
她内向,懦弱,遇事只爱逃避。
中考,常芷果然考差了,离最差的公立学校都差十分,她不想读了,也没心情读。可姑姑一定要让她上高中,一分一万块,十万块,硬是把她塞进了最差的班里。
这个班基本都是花了钱进来的,有的甚至花了十多万,这个教室是新装修的,甚至连监控都没有来得及安。
她那段时间像是走火入魔,根本就没心思学习,满脑子都是对这个世界和命运的愤恨,她厌世,她对好多事都不屑一顾甚至觉得虚伪,她拒绝接受一切信息,每天上课恨不得睡死过去。
常芷成了另类。
她刻意隐瞒,她的同学都不知道她经历过的事。
不知道另类是不是特别会受人关注,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火箭班的某帅哥喜欢她,背后议论她人越来越多,她偶有听闻,通通漠视,置若罔闻。
那天有个在她桌上放了一个礼盒,礼盒里是一堆小零食,还有一封明显是男生写的,却字迹工整的信。
她站在课桌旁,感到四面八方的目光都投射在她身上,突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
有病吧。
常芷信也没拆,把礼盒放在椅子底下,不可否认心情居然有些许明媚。
但她知道什么也不会发生。
第二天,她早读又迟到了,在教室后面站了一个早读,老师走后她回到座位,想从抽屉里拿草稿纸,却按到了软绵绵的东西。
她的手指下意识的往后缩,一手借着桌子的边缘,椅子往后退,微微弯腰看抽屉。
一动不动,软绵绵的,灰扑扑的毛,又长又细的尾巴,是……
常芷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压下自己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声,手开始颤抖,脸颊开始发麻。
常芷仿佛听到了某个角落,有幸灾乐祸的笑。
她冲进厕所一遍又一遍的洗手,回家用沐浴露肥皂消毒液甚至是洗头水洗衣液……一遍又一遍的搓着手,手在颤抖,恶心的想吐,张了张嘴,活活把那阵恶心抑制住。
姑姑问她怎么了,她摇头说没事,晚上躲在被子里,对着仿佛没有边际的黑暗,失声痛哭。
那一个晚上她都没睡好。
第二天她破天荒的五点爬起来,六点到学校,提前开了隔壁班的门,纸巾垫在别人的课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