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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姑娘说些好话,讨一些蜜饯

鱼幼薇本是出生的良人,父亲是落魄书生后又做些小买卖,母亲本是浣衣女,后来父亲倒卖赚了些钱,母亲这才能十指不再沾水,再后来父亲买卖起色,送鱼幼薇去私塾识些字,好帮忙做些账目,也存着那颗私心,每日幼女学归,父亲都会考校一番夫子曰,顺便教一教女儿一些古体诗和现下的流行大家的词句。

约莫是七八岁的时候,小鱼幼薇便学着父亲的样子,拿着树枝在家中院子树影下的沙地上涂涂画画,练习写字,有时候竟然也能做出一两句压住韵脚的词句来,每当这时父亲总会露出好看的笑容,鱼幼薇十分喜欢父亲教自己那些当朝大家的词句,听起来婉转清怨,又十分的细腻。

十岁的时候,鱼幼薇的那些片段的词句就已经传遍大散关内诗书人家,有些词句竟也伴着胡马和香料传到了江南道。让大散关内百姓茶余饭后有了谈资,津津乐道。谁见着都得称一句小小诗童,至于鱼幼薇的父亲,在满脸笑意的时候也多了一层忧虑,这女子若是才名久盛出嫁便是难题,自己又不是官宦人家,家世也不甚显赫。孩子若是男孩,则是功名在怀,自然是天眷其子,可是个女孩,门当户不对,自然难是良配。

每每想到这鱼父都会蒙上一成忧虑。

家逢难,鱼父本是靠着夏侯家的这棵大树,夏侯家被京城司马打压,鱼家也在其列,且十分惨烈,为的借鱼幼薇的名气,杀鸡儆猴给这个朝堂的那些画地为王的一方诸侯一个警告,可算是一个典型。

鱼幼薇永远忘不掉那天,刚刚吃完元宵,一群城主护卫队,叫喊着如强盗一般冲进了自己家,然后开始抢夺一切财物,护卫队长进入家门仅仅两刀,父母便横死在自己眼前,甚至他们的血冷在自己的脸上,直到护卫队抄完家里所有的财物也没有说明究竟是什么罪名。

小诗童被看中,也许是因为名气过大,又或是年幼,被卖去了春宵楼,开始由那里调教,那鱼幼薇家破之后,在春宵楼里也不哭闹,别人教她就学,三月之后,春宵楼内流出一首诗句: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这首诗,对仗极是工整,传至京城,就连那大祭酒也点头称奇,一时间京城都想去大散关看看这边境才女的风采,更有美谈便是那词人温秦风,一连修书八十一封,给这素未谋面的小才女,轰动一时,说什么的都有。

这春宵楼原本是这大散关不出名的野院子,来往的都是散客,来撒个野气,时候半贯铜钱到一二两银子也就是福分,如今有了这鱼幼薇的诗词,仿若镀金了,那本是苦命的姑娘们一边背后指点说着这小野丫头真是浪荡,一边笑脸迎客拿着原来几倍的银子,脸上愈发妩媚,走起步子来胸前可以言正名顺的巍峨壮观。城里本来没有成规模的瓦舍,春宵楼借着才女的名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野客,来此目睹风雅,也算是不枉此生。

鱼幼薇和那温秦风来信之后,整个人性子大变,不再是以前的杨柳春风愁,阳关故人心,这会越发俏皮,也不顾指指点点,对着前来的恩客也时常能赔笑豪饮,只是传出的诗词却越发哀怨婉转,也不知哪一面才是真的性情。

赵构摸了摸怀里那夏侯老头给的诗词,咂咂嘴,也不知自己后面送诗词的时候,这姑娘会不会突然来一句老娘喜欢,要是如此,可真是有趣了。但自己已经答应好院子里那帮子小子为他们买这蜜饯,若是失言实在不是赵构的性格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走向前去,对着那抱着蜜饯满心欢喜的鱼姑娘做了个揖。

那边鱼姑娘见来人作揖,自己也只能不情愿的还一个屈身礼,笑着问来人何事。

赵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明来由,自己是个教书先生,现今准备离开,答应临行前给孩子一些猎奇买下一些蜜饯。那鱼幼薇听完之后,吐了一下雀舌,脸上看起来竟然有些羞涩,磨磨蹭蹭一小会之后,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拿出一小部分的蜜饯,递给了赵构,对着他一顿挥拳,说道:

“你这人好是奇怪,若是被我发现了这蜜饯是你要去讨好哪家小姐,不是给那些小书生,我揍你哦。”边说着还示威一般挥了挥拳头。

赵构不禁莞尔,没想到这名动京城的鱼幼薇竟然是这般小孩心性,转而又想到若是自己后面出入那春宵楼,别是一番景象,不知道这位正义凌然的闺秀,会是怎么样看待自己。于是在兜里拿出几两银子,递给了鱼姑娘。

那边鱼姑娘一把推开,不屑的说:“谁在乎这几两银子,本姑娘是尊士之人,这是结善缘,你赶紧走,乘着本姑娘没有后悔之前。”

赵构再次拜谢,然后意味深长说了一句:“鱼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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