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看着再度紧闭的城门，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貌似他今天的脸色一直就没有好过。

但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又一次没有抓住这个贼子。

生着闷气，徐晃打马回了本阵。

先锋营因为徐晃的心情，而一片灰冷。

大家没敢劝，也不太敢劝。

更不敢贸然出什么馊主意，只能等着大营派人。

此时，曹操本部大营屯驻于襄水之北二十里。

而徐晃亲率先锋军马两万，在襄水南岸，襄阳城下设先锋营。

一为震慑襄阳守军，二来是为了护住正在营建的桥梁。

襄水河道已被填塞近半，到了这个位置，也不敢再填了，水漫上来更糟糕，剩下的部分只能架桥。

先锋营的又一次失利，很快传到了曹操的耳中。

斥候快马前来汇报的时候，曹操正在聚将议事。

攻取襄阳，已成为了一场持久之战，这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共识。

包括曹操，也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现在这仗到底该怎么打，几个谋臣一时争的有些不可开交。

此番曹操南下，身边跟随的谋臣不在少数。

以荀攸、贾诩、程昱三人为首，还有一个内政上极为杰出，但依旧被困在襄阳城中的毛玠。

程昱力挺强攻襄阳，暂缓对江东的用兵。

而荀攸的想法，却恰恰相反，明困襄阳，暗取江东。

相较于虚实不明的司马徽，荀攸觉得孙权或许更为可爱一些。

而被江湖冠以毒士之称

的贾诩，始终坚持先下楚地，坐观变化。

古楚地，也就是如今的江陵。

那里也是刘表军用物资的囤积之所。

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江东知道，曹操也知道。

但那里并非是司马徽的军用物资囤积之地。

曹操把他的那把美髯是顺了又顺，可这念头就是不通达。

三个谋臣，三个意见，这让他听谁的好？

论信任，他自然是更为信任荀攸。

对荆州用兵，到了今日，已近月余。

可这近乎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好像走进了沼泽地。

不但寸功未取，反而一直在绕路，绕路。

南阳郡就这么几县之地，有城池的地方，都被他给绕了过来。

“你们说，分兵先下筑阳、阴县二地如何？”被茶壶中的水汽遮挡了半张脸的曹操，忽然幽道。

几个谋臣一听，神色都微微有些惊愕。

这个事，先前就曾提过。

现在看来，曹操依旧还是不死心。

曾经已经劝过了一遍的话，荀攸不想再说第二次。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下手惯无所不用其极的程昱，目光闪烁了片刻，说道：“丞相，筑阳、阴县二地，想要攻取，难度并不低于襄阳。况且，那些将身家性命全部都压在一座城池上的百姓，恐怕也很难被驱策。此事，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是玩火自焚。”

程昱的用词，让曹操的眉头狠狠一皱。

玩火自焚，这个词，听的他想砍人。

“何来玩火自焚之说？

”曹操压着嗓子，蕴含怒气问道。

程昱丝毫不慌张的平静说道：“数万将身家性命全部都压在一座城池上的百姓，对于他们而言，那座城就是他们必须要守护的家。若战，他们怎敢不拼民？百姓，也与座上的列位一般，都是有血有肉有想法的人。”

“就算我们拼上不小的力气将筑阳与阴二县之地拿下，那些百姓恐也不甘被我军驱策，成为攻打襄阳的马前卒。除非，以利诱之。可我并不建议丞相这么做，效果兴许会不太好。”

“而且，数万百姓，若发生混乱，必会使我军心不稳，此乃大忌。”

曹操平静的看着程昱。

虽然这个建议很中肯，与荀攸先前所说，也一般无二。

但……

他就是气啊！

一县之地，撑死也就万把出头的百姓守城，强攻瞬时可破。

担心强攻损兵折将，这一点曹操根本就不担心。

但致使军心动荡这事，倒是引起了他的重视。

这事直到现在也是曹操最为头疼的问题之一。

军营动不动就哗变，就算是设立了抚军都尉，也只是稍微减轻了一些，但始终无法做到根除，这让他十分的难受。

数万百姓，其实也就是数万民夫。

但荆州的这些民夫，很显然和寻常的民夫，是不一样。

尤其是当他们知道自己要被当做弃子，去消耗襄阳城上的守城器械时，情况恐怕确实会一发不可收拾。

玩火自焚这词啊，确实是不好听。

可……好像有些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