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生活是无聊的，短暂的三天假伴随着还没有写完的作业结束。常规的课程，被挤占掉的音乐美术课，专题式的卷子，还有同学们自发买的复习题。

宋求思和他都不是什么盲目的人，与其现在就累死，不如上课听一会儿，省的课下什么都不会，当然，英语课除外……

“笑笑哥哥，给人家看一下那道数学题嘛！”宋求思捏着嗓子，企图用恶心的手段，夺下唐笑的卷子。

“滚。”唐笑个子比他高，自然手也比他长，一手抵住那张浮夸的脸，一手把本子拿的更远一点，“爷不吃你这套。”

淡黄的草稿本上不止有清秀字体写下的算法，还有晚自习放空时画下的钢笔画。唐笑小时候学过简单素描，老师夸他有天赋，于是就学了下来。后来父亲娶了继母，出于家庭考虑才作罢，倒是画画这一爱好就坚持了下来。

唐笑的画没什么讲究，随心所欲没有章法。花鸟人像都有，只是最近才多了起来，画中的人物也比较单一，大多都是一个纤细高挑的女子，没有眉眼就那么空着。

宋求思不一定能看懂画上的女子是谁，但总归免不了一番调侃的。唐笑脸皮薄又一直循规蹈矩的，不曾像有的同学一样，做一些父母老师反对的事。

两个人就在那里争执了半天，桌椅被他俩弄得东倒西歪，唐笑的校服拉链也被拉开了一半，露出纯白的卫衣，多了几分衣衫不整的感觉。

“唐笑。”阻止这场战斗的是班里的另一位学委，算是唐笑的“同僚”。是一个女生，个子矮矮的，身形娇小，就连说话声音也是细声细语：“敬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卧槽！”两个少年几乎是异口同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赶忙起身。唐笑站在一旁的过道上，迅速将衣服整理好把拉链拉起，询问着：“是不是成绩出了？”

“嗯。”女生点点头，“班主任脸色挺难看的。”

虽说到了高三月考肯定是惯例，但是为了鼓励老师教学积极性，唐笑的学校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月考成绩和老师这个月的奖金挂钩。虽然学校有班级分层，但这个规定还是很人性的，只和同阶层的班级比较，所以老师们每个月是扣不了多少钱的。

只是唐笑他们这位班主任，听说个人经历有点特殊。是从山里面走出来的孩子，从山里面走出来的孩子身上大抵都会有一股子傲劲，这位老师也不例外。尽管他已经不惑之年，还在念叨着：当老师是为了教书育人，不是为了获得职称。故而教书十余载还只是一个普通教师。

只是这位普通教师又有一颗不普通的心，又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神经质。时常抱怨命运不公，抱怨自己怀才不遇，抱怨学生们不认真学习，害得自己每个月都被扣工资……看来这个月也不例外。

唐笑穿过走廊，眼下太阳已经落山，从窗里望去，天空已染上了佛青色，西边的的一角与一点点橘黄色杂糅着，染出一丝丝灰来。

唐笑忽然觉得，办公室里的那位人，心情也当是灰色的。

走廊很短，没有两分钟，他便走到了尽头。办公室里人声嘈杂，大抵是有同学去询问老师自己的成绩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果然，其他老师的桌子旁都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堆学生，只有有他的班主任一个人坐在那里面色低沉。

“麻烦借过一下。”走过熙攘的人群并不容易，他小声地冲着周围的同学说道。好不容易挤到了班主任面前。

深褐色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凌乱的A4纸，唯有眼前的两张格外的引人注目——是崭新。

敬老师抽着烟，面色铁青，吐了一口烟圈，一时间，青灰色的烟雾在唐笑眼前弥漫，不可避免被他吸进了肺，里有些呛人：“自己看看。”

男人的声音低沉可怕，可是唐笑在这两年来已经见过他无数次发火的样子，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罢了，一会儿进了教室，才是真的可怕。

拿起那两张打着excel表的A4纸，唐笑细细地打量着。唐笑只关注和他同一阶层的人，排名还是老样子：黎书枫永远是第一，把他甩了整整一大截，他和宋求思依然是那对难兄难弟，以微弱的分数差距占据了第二三名的宝座。

“呃……”唐笑觉得这张卷子不怎么难，发挥出来的也是正常水平，没什么好评价的。可是现在班主任面色凝重，如果说

没什么想法，唐笑一定会被骂死的。

“我觉得我还有发挥的空间？”他试探性的说了一句，余光瞥见老头的眉头仍然是紧锁，面色依旧不好。

“我和宋求思各有千秋，各有所长。从成绩整体来看，我们总分相差不大，只有三分。他的数学成绩和英语成绩略高于我，我的语文成绩和历史成绩略高于他，其他的政治和生物同分……”

“然后呢？”敬老师怒极反笑，只不过是那种阴阳怪气的笑，“你的眼睛是只有第二行和第三行吗？你不往第一行看看吗？”

唐笑微微抬眼，看着那比自己高了近30分的人名：“她确实优秀。”

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