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火之间，杜御扉拿着一卷竹简坐在桌案之后。南门一眼望去，竟然在他复杂情绪的眉眼之中看见了几分柔和。

错觉，错觉，南门把这件事归结于古代的照明系统太过简单初级，这偏暗的烛火即使点上一百根，也还是不够亮。南门由此想到了古人，竟然也就是在这种条件下创造了一个又一个伟大的奇迹，夏天没有空调、夜晚没有灯光、出行没有高铁…但却创造出了现代人再难以创造出的书画、建筑、器物…

“找我何事？”杜御扉低沉的声音似乎能听出几分不悦。

“啊是这样的。”南门回神，“就是您之前签的那份文书哈，现在能给我了吗？”南门突然想起什么，挤了个笑容出来。

杜御扉抬头的瞬间，正好看见她这个笑，片刻的怔神之后嫌弃道：“不想笑就不要笑。文书现在还不能给你。”

“说吧。”南门收了笑容，微微蹙起眉头。

“说什么？”

“条件。”

“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

“对，这就是条件。”

南门实在不解，“留在这干嘛？留到什么时候？”

“留到什么时候本官还没决定好，先留一段时间再说吧。至于为什么…”杜御扉本来坐在桌案之后，此时走到南门面前，“南门姑娘，你知道吗，这外人求本官办事，不是金银珠宝，便是歌姬美人。如今本官替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件事，你说走便能走吗？”

南门水云袖子里的匕首已经出鞘了。

“留在这里，杜丞相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杜御扉回到桌案后，重新拿起那卷竹简，“顾凌，送南门姑娘回去。”

出了书房

南门看向天上的繁星，对身边的顾凌道：“多谢。”

顾凌没有说话。

南门看向他，“顾侍卫不必送，路我已经认全了。你忙你的去吧。”

话落，顾凌没有要走的意思。

南门笑了，“真不知道你唯杜丞相命令是从，是好还是坏？”说完，南门转身朝宣华殿方向走去，身后的脚步声一直到她进了宣华殿的大门才停下。

刚才那句笑着问出来的话，几多嘲讽，几多迁怒，南门心里明白，深深的歉意从心底涌起，他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儿，也许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人告诉要服侍和保护主人一辈子。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而她之所以会对他说出这种话，其实还不是因为她自己在杜御扉面前，都无能为力，目前只能听从吗。

翌日

南门一晚上没怎么睡好，流云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醒了，见流云端着水盆进来，南门下床从她手中接过。

“你从哪打的水？”南门问。

“热水是厨房烧的，凉水是水缸里存的。”流云答道。

“好，以后早上你都不必来，我自己会打水洗漱。”

“姑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并非。”南门严肃道，重复着说了一遍，“并非你不好，而是我习惯自己来。”

用早饭的时候，顾凌过来了，便与他们一同用早饭。

趁着流云出门叫茶水的时候，南门给他夹了一块鱼，轻声道：“对不起。”

顾凌抬起头，刚想开口，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对不起什么啊，说来让本官也听听。”

听到这声音，顾凌迅速起身。

“没什么。”南门假笑道。

“本官说了，不想笑就不要笑。”杜御扉在顾凌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用早饭？本官和你一同吧。”此时流云也回来了，俯身行礼，随后又为杜御扉新添了一副碗筷，并撤走了之前全部的菜上了新的。

南门水云看着自己碗里被端走的小半碗米饭，不又看了眼前的杜御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怎么不把桌布也换新的？”南门嘲讽道，谁知道杜御扉似乎没听懂反而还觉得很有道理，刚想让流云拿块新的桌布来，直接被南门拦下，“吃饭。”南门咬牙切齿吐出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