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便听得长鞭刮过血肉的声音,严熠的身上已然多了一道血痕。
“这一鞭,是为我的阿允。”凤攸宁恨恨咬牙。
“啪!”又是一鞭甩下。
“这一鞭,是为我未能降生的孩儿。”
长鞭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享韵殿,外面已是一团哄乱,呼救声,奔跑声,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殿内倒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这一鞭,是为我崇国的子民和战死的将士!”
凤攸宁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最终砸在她脚边的长鞭上晕开了上面的血迹。
地上的严熠已然没了动静,戚星阑忙过去将凤攸宁拥进了怀里,轻轻抚着她颤抖的脊背柔声安慰。
方才他都已看在了眼中,她的鞭子没有一下打在了实处,即便是力道用的大,严熠也只是会受皮外伤而已,顶多伤了肺腑。
其实凤攸宁一直觉得凤卓允的死和崇国被灭有一部分因了她自己,故而不曾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在严熠的身上。此事戚星阑心中明了。
即便是杀亲之仇背负在身上,她亦能保持着这样的理智,心中怕是已苦不堪言。
况且她不曾真正的杀过人,这也是戚星阑一开始不同意让她动手的原因。她终究是个女子,会在梦里哭着喊爹娘和弟弟的名字,若是让她真的杀了人怕是又要梦魇许多个夜晚。
他心疼,自然是不愿。可他也拗不过她。
严熠的死也并不是因了她的几鞭子,而是服过的血参草。
在原本的计划中,血参草就已经足够将严熠体内的蛊毒诱出,但若是配上衍国特有的一种烈酒便能使血参草的作用提升百倍,届时服用者不过刻钟便会一命呜呼。
戚星阑要保证严熠无力还手,保证凤攸宁的安全,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这种酒掺杂在严熠平日里喝的酒中。
幸好夜晚带来的恐惧令严熠丧失了判断能力,就像他太想活着了,才会相信凌崖给的药一样。
眼下皇宫内已乱成一锅粥,戚星阑临进宫前将严熠会在今晚暴毙的消息传给了衍国朝中几位有反心的大臣,这会子他们见得宫中异样,怕是已经带兵闯进来了。
毕竟严熠登基这几年,施行暴政,动辄杀人灭口,已然将朝臣对其抱有的忠心给磨没了。
再加上有野心的人不可能会同他人分享自己的战利品,故而没了严熠的衍国只会是一盘散沙,即便有人能够在今晚坐上皇位,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届时承国停留在边境的兵定能长驱直入,将其拿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戚星阑赌的,便是在严熠的统治下那躁动不安的人心。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凤攸宁死死盯着地上那已然一动不动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忽的听到耳边有人柔声说了这么一句:“宁儿莫怕,我带你回家。”
第89章 最后
大承鼎兴二十四年六月, 皇帝废皇后寇氏改立贤妃兰氏为后。
淑嫔戴罪立功,解禁足, 褫夺封号贬为庶人, 永不得入宫。
五公主戚月苒之子却尘收入东宫,为太子养子。
同年七月,太子戚星阑亲征东南,扩张国土, 而后向西南进发,将原崇国并入大承。
十月,太子凯旋,百姓列道,恭迎太子归国。
皇宫内外皆是一片喜乐的氛围, 大红绸缎装饰着,将前半年还阴沉着的皇宫点缀得格外喜庆明亮。
凤攸宁早早便起了身,下床收拾。
床上那人只觉得怀里一空, 睁眼便只看到空荡的床铺,心中不由发闷。
“你今日竟是比我起得还早。”戚星阑翻了个身去看正坐在镜台前的那人。
“今日是长姐大婚, 我是要早些过去陪她的。”凤攸宁瞧了瞧镜中的自己, 转而叫了晴微与绮烟进来送梳洗用的东西。
太子依旧是见不得其他女子在屋里,故而她们两个将东西送进来便出去了。
往日亦是如此, 只要太子殿下宿在正沅殿, 凤攸宁翌日必定是自己梳洗打扮,偶尔那人觉着新鲜也会过来帮忙。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帮的都是倒忙罢了。
这会儿凤攸宁捏了两支钗给他看,“你瞧, 是这支孔雀绿宝石的好看,还是那支攒金珠的好看?”
戚星阑皱了皱眉头,女子的这些个饰品在他瞧来都是同等的样子,这会儿他瞧着自然也是也没什么不同,不由得有些犯了难。
太子殿下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便听得殿外传来小孩子甜甜的喊声。
“舅母,舅母!”小却尘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正沅殿,这会儿正从屏风后露出一颗小脑袋来,朝着里面望,“舅母和舅舅在玩儿什么呀?”
自打戚却尘被收入了东宫,便是成了最受宠的小皇孙,只是凤攸宁不想夺了“母亲”这个称呼,便依旧让孩子叫着“舅母”,自然也就管太子叫“舅舅”。
眼下凤攸宁见戚星阑也说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