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迈开脚步,便听到一个浑厚的嗓音悠悠问道:“萧郎君雪夜出城,是见到这颜山雪色秀丽、精致优雅,打算游玩一番么?”
听到这个嗓音,萧嗣业只觉得犹如一道天雷从天而降。
正轰在他的脑门儿上,脑子里轰然作响,一时间呆立在原地,居然不知如何回答。
马蹄踩着厚厚的积雪,落地无声。
几十名骑兵慢悠悠的上前将萧嗣业围在当中。
为首一人锦帽貂裘,坐在马上气度俨然。
一张黑脸在雪夜之中显得也白皙了一些,双眼粲然有若寒星。
不是李愔又能是谁?
萧嗣业整个人已经彻底懵掉了……
李愔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一直在城内处置公文么?
李愔勒着马缰,策马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一脸惊慌的萧嗣业。
而后沉声喝问:“本帅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啊!”
萧嗣业猛然回神,期期艾艾道:“这个……那个……哈哈……”
“正如王爷所言,雪色很美……那个啥……”
他都快哭了,无论如何也编不下去。
这深更半夜天
寒地冻的,出城看风景?
傻子也不信呐!
李愔在马上一脸鄙视不屑,轻轻挥手:“此人夤夜出城,又偷了兵卒的衣甲,行为鬼祟,居心不良。”
“来人,给本帅好好的搜搜他的身,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可与人言之事!”
“喏!”
几个兵卒跃下马背,向萧嗣业走去。
萧嗣业一张脸瞬间惨败,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大叫道:“没有,我没有!”
“李愔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唔唔唔……”
那几个兵卒焉能让他当着李愔的面大放厥词?
当即如狼似虎的扑上去,将萧嗣业狠狠的摁在雪地上。
三两下就将他套在外面的衣甲扒了下来,一封信掉了出来。
萧嗣业一脸死灰,放弃挣扎。
“王爷,有封信!”
一个兵卒将信封捡起,瞅了一眼,看清了上面的火漆,沉声道:“不是信,是军中公文!”
李愔在马上将信接过,看了看火漆是否完整,又看了看放弃挣扎的萧嗣业。
最终冷哼一声,道:“盗取军中公文,当以叛逆之罪,处以极刑。”
“若是情节严重,后果严重,可夷三族!萧嗣业,你尚有何话
可说?”
萧嗣业还能有什么话说?
不仅仅逃跑被捉,更是被搜出盗取的文公,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李愔见他不言,又问道:“你乃是大唐单于都护府长史,堂堂大唐官吏,何以趁夜盗取公文?”
“况且,盗取公文之后你非但没有一路向南返回大唐,而是绕道城东,本王来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萧嗣业被几个人死死摁在地上,干脆闭上眼。
他栽了。
栽得彻彻底底,永不翻身……
为何不向南返回大唐,反而要绕道城东,这还用猜吗?
傻子都知道他这是打算将这封公文带去薛延陀,以为进身之阶……
通敌叛国,罪无可恕!
萧嗣业痛苦的闭着眼,悔恨犹如一条毒蛇一般啃噬着他的心脏肺腑!
自己怎地就没能忍住,非要去盗取这么一封公文呢?
搞得现在人赃俱获。那个兵卒也是该死,你有公务就赶紧去办。
为何偏偏要在自己面前罗里吧嗦的说上那么一通?
为何要让自己知晓右屯卫弹药告罄,无以为继?
若非这种种,自己又岂有胆量盗取公文,前去薛延陀?
哎……
嗯?
不对呀!
萧嗣业心中猛然一跳!
这一切……
是否太过于刻意了?
这前前后后的种种,怎么此刻看来好像有一种引君入彀的意味……
萧嗣业陡然睁开眼,怒吼道:“李愔,你居然阴我!”
这一刻,萧嗣业犹如醍醐灌顶,一切都想明白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巧合?
这分明就是一个大坑!
李愔这狗曰的老早就挖好了,就等着他往里跳,结果呢?
他还真就傻乎乎的跳……
什么只要自己背起“假传圣旨”这个锅,届时就能凭借惊天的功勋使得皇帝网开一面?
他更会从中求情,使得自己免于死罪,根本就是扯淡!
早就已经谋划了将他置于死地的法子,哪里有什么粮草告罄、补给不足,请求右武卫支援?
只是引诱自己去盗取那份公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