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卫庄的妖剑鲨齿，这把名不经传的剑实在是不堪一击。

明河随意的格挡几下，却未料到激起了卫庄的战意——交手之前，卫庄对她完全是杀意，毕竟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明河迎上去，两人出剑速度都很快，明河用的剑术有些偏于古日本剑术，不敢用到纵横剑术，又因为不敢对卫庄下重手，于是落了下风。

“你很强，但也就到此为止。”卫庄拿着剑砍下来的时候明河才有些慌乱，狼狈的往后一退，兜帽掉下来，露出的是和叶河有几分相似的脸，只是妖气更重一些。

叶明河是当年卫庄亲手埋的，但对着这么一张脸，他还是手停了片刻。

而这片刻的时间，足以决定高手之间的对决，明河避开鲨齿，剑已经架在了卫庄的脖子上，卫庄一愣，反应很快，也将鲨齿反手架在了明河的脖子上。

他们远远看起来就像是彼此依偎的恋人，实则杀机四射。

冬日里的桑海在一场落雪后，终于开始微微回暖。

明河忽然笑了，她说：“我说卫庄大人，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从一个腰细腿长的美少年变成这幅虎背熊腰的样子？”

随后她慢慢地放下了剑，而卫庄也做了相同的动作，两人同时在剑离开脖子的瞬间直直退后十多米。

“你是谁？”

“在下叶河，是一个无名剑客，有个妹子，唤作叶明河的，和卫庄大人你有不少渊源。”明河一边说，一边向他一鞠躬，将脖子暴漏在他的剑下。

曾经的叶明河，也是无数次的把自己所有的弱点暴漏给卫庄，在所有软弱的时候，都去找他。就连杀了自己这样的事情，也在他的身侧。

卫庄闭了闭眼，说：“你走吧。”

明河嘴角弯弯。

卫庄继而说道：“不该说的，不要说出去。”

明河一愣，卫庄倒是越来越温情了，他定然是不相信自己刚才的说辞的，怕是这张和以前像了几分的脸让他没有下手吧。

明河打算转身离开，却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逝者已矣，若是已经死了，有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不要……枉死人间。”

明河停下步子，回头看卫庄，因为刚放晴，雪水融化之后有不少水滴沿着青石板落下去。

“你的剑术是我和盖聂教的。”

明河站住了身。

“叶明河，不要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变了多少。”

明河捂住嘴。

——辗转多世，她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面目全非，在他的眼里，原来她竟然一尘不变。他认得出来她是叶明河，无神论的他认得出来，也愿意相信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她。

“若是无处可去，鬼谷仍可留你。”

“谢谢……小庄。”

明河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留的时间不会长，大概遇见所有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之后，她也就该离开了。

遇见的第三个人是白凤，当时明河在河边洗脸，毕竟她没有银子，当时也忘了问卫庄要银子，蹲在河边洗脸的明河看起来有点可怜，然后就看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走过来。

白凤受了伤，在河边处理伤口的时候彻底昏死过去，所幸片刻昏迷之后醒了过来。

然后，他看见了叶娘。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被坑的太惨，白凤经常会在各种时候梦到叶娘，他的睡眠一直很浅，但每次梦到叶娘的时候，总是睡得很好。梦里她会慢慢地长大，脾气还是小时候的温婉性子，会叫他白凤，后来梦醒了，白凤还是那个杀手，叶娘还是无所踪迹。

这次任务险些失败，最终还是因为他的拼死一搏而刺杀成功，他原本想完成任务后去养伤，毕竟卫庄给他这个任务的时间期限是三个月，而他只用了一个月。

昏过去之前，在水里痛苦到窒息的时候，他还是又想到叶娘。

在黑暗的，绝望的深渊，都会想到光，大概是每个人的劣性。

此时叶娘就在他眼前，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裳，看起来和他的发色衣裳同色，黑色的头发因为洗脸打的有些湿。比起白凤想象里的样子，看起来要成熟一些。

明河神色不明的看了一眼眼前伤势严重的少年，也往水里走了几步，向他伸出手。按理说杀手白凤不会那么轻易松懈，但他就直直的握住了她的手，随后被明河拉过来。

等等是不是哪里不对？……叶娘脚不好而且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吧？

明河确实没这么大力气，但利用水流拉着白凤过去的确是可以的。将白凤放到岸上，明河扶着他找了个山洞，又往外面走。白凤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那里。

明河片刻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不少止血的草药。她直接撕开了对方的衣服，随后将草药放在嘴里嚼了嚼，按在白凤的伤口上，最后扯了自己的衣料给他包扎好。

她的脚已经好了啊。白凤想，是卫庄找人帮她治好的？还是说她自己治好的？毕竟小时候就治好过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