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那是气话，只不过想让先生哄哄我罢了。”

“可我当真了。”

莫修染站起身，手掌被牵住，她仰着头，眼眶盛着泪，满眼哀求，“先生不要走。”

“丝带脏了，我去取块新的来。”

他没有抽回手，而是等她松开自己，才转身进了里屋。

经刚刚这么一闹，鹿意安总有些不安，她趴在莫修染的背上，勾着他的脖颈，细声问道：“先生还在生我气吗？”

“我没有生气。”

他每一步都稳稳踏在地面上，偶尔有几个小水洼，衣摆从上面扫过，黯淡一瞬，又露出月色。

回客栈的路好像变得格外漫长，鹿意安心中好奇，便问：“我们不是回客栈吗？”

“嗯。”莫修染放下她，伸手推开了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回答道：“在客栈常住不方便，我们暂时借住旧友家中。”

“还有旁人吗？”

“他不在家中，就你我二人。”

鹿意安心中有一丝窃喜，慢慢拽紧他的手指，随着他一起进了屋里。

“那西尔姐姐呢？”

“柳夫人托她留在柳府。”

莫修染点燃桌面上的烛火，橙黄色的光芒印在窗户纸上熠熠生辉。

她又问：“是因为南屿姐姐吗？”

“嗯。”莫修染应了一声后，转身问道：“饿了吗？”

鹿意安肚子正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她抿嘴有些羞涩，没有作答。

“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东西可以吃。”

“先生！”鹿意安急着去寻他，却被跘了一下，直直撞进他怀中。

两人同时吸了口冷气，莫修染无奈将她扶正，“我就在旁屋。”

“可我还是害怕。”她发现自己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他身边，“我想和先生一起去。”

莫修染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外面天冷，又没有碳火，容易染上风寒。”

“那先生呢？”

“我无碍。”

鹿意安沉默一阵，将外袍还给了他，“我不去了，就在里屋等着先生。”

“安安。”他语气有些沉重，随后又恢复平常，“我早些回来。”

“好。”鹿意安乖乖坐在床榻上，嘴角带着笑意。

莫修染转身出了房门，鹿赋坐在院子里，端着酒杯，戚闵就站在不远处。

他先是对戚闵吩咐道：“去找些吃食来。”

戚闵颔首离开，鹿赋不动声色观察着他一举一动，而后一饮而尽。

莫修染在他身旁坐下，目光望向房中，眼中是看不透的深沉。

“还有半月便是她生辰。”

鹿赋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拿起酒壶将杯中倒满酒，“等不起了。”

“她会怨我。”

他的语气是笃定的，甚至能想到再一次相见，她会以何种目光看待自己。

“你后悔了？”

“悔。”莫修染端起酒杯，杯中酒液清纯，可奈何他不会醉，“若没有遇见她，我便不会存有一丝希望。”

“安儿心思纯良，她不会对你起疑，反倒会四处寻你。”鹿赋叹了口气，惆怅说道：“我心中倒是盼着她能忘了你。”

“忘了我。”这三个字在他嘴里辗转，仿佛大梦一场。

鹿意安在屋里等了许久，最后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晨光微现，她不适应的伸手遮住阳光，转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桌台上还有一堆木盒子。

她起身走到桌子旁，打开盖子，里面装的是吃食，已经都凉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