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嬷嬷为她更衣时，兜里的陶瓷瓶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药膏洒了一地，飘来阵阵清香。

“对不起公主，是奴婢不小心。”

“无妨，让人进来扫去就好了。”

鹿清荣看了一眼，便走向床榻，嬷嬷一个人在嘀咕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鬟将这小瓶丢在门口，找不到药膏又该哭鼻子了。”

嬷嬷走到门口，被她叫住，“嬷嬷，你说你在哪里捡到的？”

“在门口呀，我早晨进来时还被绊了一脚，看这小瓶子的花纹好看得紧，奴婢猜应该要花不少银两，就想找到它主人，要是是哪个小丫鬟的，不得哭死。”

鹿清荣心跳突然加速，她又走回原地，蹲下身子，伸手去拾碎片，嬷嬷吓得不轻，“公主，使不得，碎片锋利，不要割伤了手。”

“嬷嬷，你帮我找个师傅将这陶瓷瓶粘好。”

“公主，这？”

鹿清荣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东西是林襄留下的，“我见这瓶子这么漂亮，摔了可惜了。”

“如果公主喜欢，奴婢再帮公主找一个好了，这瓶子碎成这样了，粘好也不好看了。”

鹿清荣将碎片用手帕包了起来，递给她，“我只想要这个。”

嬷嬷无奈只好接了过来，公主难得固执一次，她也只能顺了她的心意，“那奴婢明日出宫去问问。”

鹿清荣被关禁闭十五日有余，余妃到她寝宫时，她正坐在海棠树下绣着丝帕，六月的阳光并没有三月的春风温柔，即使坐在树荫下，额头也起了薄汗，身后的丫鬟都皱着眉头，看起来都不好受。

余妃迈着莲花步子走来，鹿清荣绣得认真还未发现来了人，等她抬头时，余妃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余妃娘娘。”

鹿清荣想起身行礼，余妃伸手拦住了她，“我们之间就不必多礼了。”

余妃视线落在石桌上的刺绣上，拿在面前仔细看着，“这绣法竟是我都看不懂的，昭和果然是心灵手巧。”

“娘娘谬赞了，昭和只是会些皮毛，还登不上大雅之堂。”

余妃笑道：“我知道你向来谦虚，今日找你来是想问你，花灯节你想去吗？不少公主皇子都想去凑份热闹。”

鹿清荣眼神闪过一丝黯淡，微微启唇，“昭和还在关禁闭，怕是不能陪余妃娘娘出宫了。”

“你父皇那日只是在气头上，并非真的生你气了，现在他已经同意你出宫了，这些日子你在寝宫里闷得无聊，去凑凑热闹也好。”

鹿清荣当然是乐意出宫的，许久未见鹿意安了，她倒是有些想这小丫头，“昭和知道父皇同意我出宫，定是余妃娘娘为我求得情，娘娘对昭和的大恩大德让昭和无以回报，这辈子能承欢于娘娘膝下，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日后娘娘若是有需要昭和做的，尽管吩咐既可。”

余妃轻叹一口气，用手帕帮她擦去额头上的薄汗，“你这丫头懂事的让人心疼。”

自那日起，林母总看着林襄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愣，好不容易等来花灯节，结果他死活不肯出门。

“林襄你不要忘了怎么答应我的，你这臭小子马上给我回房收拾干净再出来，你看看你那副邋遢样，是想恶心谁呢！”

“娘！我不想去，我与胡姑娘没有缘分，强扭的瓜不甜。”

林夫人气得差点用棍棒招呼在他身上，“你们将将军带下去洗漱一番，他要是不从，就直接来硬的!”

一群下人心虚的背脊冒冷汗，让他们对将军来硬的，怕是他们嫌自己活得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