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喝了一碗水,出来时还抱了几红彤彤的苹果,大娘笑红了脸:“小伙子哪来这多的客气,快带着你家小姑娘赶路去吧。”
二狗恰在此时懵懂醒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怒目圆睁,显然若非此刻还有别人在,定要对傅时画进行一番灵魂拷问,德批判。
苹果是洗好的,还带着些井水的微凉,虞绒绒捧着大娘塞在自己手里的苹果,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颇有一种这苹果格外珍贵、毕竟是大师兄用皮相换来的……的觉。
皇城清晨的宁谧并不会太久,烟火气很快从每家每户的小烟囱里飘了出来,白烟袅袅,叫卖声渐起。
虽然这一路冲刺而来,虞绒绒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但傅时画显然对这里太过熟悉,带着三绕两拐,竟然便回到了某条主路上。
虞绒绒随着傅时画走出了很长一段路,依稀认出了这似乎是他们来时的路,而他们八匹灵马的华贵马车还停靠在驿站。
一直在悄悄看傅时画。
两人之间到底有身高落差,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免得被抓住,看他绣着暗纹花样的青衣衣袖,看他宽阔的肩,看他挺直的背,视线在他线条漂亮的下颚上稍微一停,又落在了他的长靴上,心原来傅时画走两步时,要走三步才能跟上,腿长了不起哦。
——忘了对于修之人来说,这样的偷看其实根本瞒不住对方。
在想之前那叫卫软的黑衣人说的,想了一路,脑子里已经快要塞满自己看过的狗血本子,如此犹豫再三,终于小声开口:“太子殿下?”
傅时画顿住脚步,低头向看来:“等了一路,还以你不会问了。”
他语气散漫,声音很轻:“准确来说,是抛凡俗,去修仙问了的前太子殿下。”
虞绒绒眼神微顿。
突然想起来了。
那是幼时和虞丸丸你追赶地『乱』甩泥巴后,偶然路过闲聊的大人们时,仿若听闲言碎语的八卦般,飘过的只字片语。
“听说了吗?皇位上那位钦定的皇太子,居然是天生脉。”
“这大的事,谁能不知呢?傅家这些年来可能是皇位坐得太安稳了,据说清弦君以神识一探,竟然探出了一大片修者!虽说都是旁系,不姓傅,也总沾亲带故。这傅家,未免也太过胆大包天!”
“已经废了,说是皇太子一夕悟了,抛凡俗,去修仙问了。若非那皇太子还没十岁,简直都要相信这等胡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总之那皇太子也是惨,小小年龄就要去登云梯,就算逆天改命了也要做……”
后面的被虞丸丸的大声吵闹盖过,只隐约还听到了诸如“此生恨在帝王家”一类的小孩子听不懂也不兴趣的事情。
但虞绒绒毕竟自幼记忆就过于拔群,只是这样听过一两句,竟然就真的完全记在了心里。
虞绒绒顿了顿。
一时之间有些恍然。
此前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时候知登云梯这件事的,又对这件事如此笃定而执着。
直到现在,才突然想了起来。
原来竟然……是那时候。
那时候,听到的,又原来便是傅时画。
而现在,闲家常里的人便站在自己面前,仿佛从某种云雾缥缈中走了出来,再牵起自己的手,成了某种真实。
原来是你。
虞绒绒在心底想。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傅时画面上云淡风轻,也到底知当年此事多沸沸扬扬,他过太多因这件事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有惋惜,有唏嘘,也有许多看好戏的不怀好意。
了太多,傅时画确实已经不甚在意,也做好了虞绒绒或许会用带着同情的神『色』看向他的准备,还在想或许要反过来安慰一二。
然而与的视线接触时,对方的眼中竟然是某种难以置信般的惊喜,像是在重新认识他,也像是在认识他这件事本身而喜出望外。
虞绒绒的心跳越来越快,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盛。
那句在心中重复了许多次的语,终于带着笑意脱口而出:“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