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聚餐果然吃完得很早, 师兄师嫂的酒店跟他们顺路,陆老板便一道把送回去。
车开到半路,师嫂瞧见路边有卖冰糖葫芦的, 说有些想吃, 便停了车。
宁晃就跟着也下去了。
大约是冬天快到了, 卖冰糖葫芦的小推车和草垛子变得多了起来, 山楂果个个大得出奇,糖衣也晶莹剔透薄薄一层,裹着微甜的糯米纸, 在街边儿勾得的水滴答。陆忱记得早些年只有山楂和山『药』, 这些年还多了橘子跟草莓, 还有奇奇怪怪的水果串烧。
他家小叔叔其实最喜欢草莓的, 一次可以吃三串,吃到晚饭都省了,只是如今还不是时节。
他停车在路边等着。
静静隔着窗看。
师嫂挨个数哪个个头大,宁晃就在旁边、手抄兜瞧着。
数到最头那个,师嫂够不着,小贩还没出手, 宁晃就一伸手拿下来, 塞到师嫂手心儿。
自己也顺手拿了一个山楂的,扫码给钱。
师兄笑着说:“他乐意跟你出来见, 这算是下来了么?”
陆忱不言不语, 笑了笑。
师兄说:“你看你那傻乐的劲儿。”
隔了一会儿,“哎”了一声,又说:“你俩这事,这他妈说出去谁信。”
陆忱说:“你当初追师嫂,不也没看好么。”
“那一样么, ”师兄得意一扬头,“好歹我见得着呢。”
“再说你这位,当初校里多少听他的歌来着,我出门儿剪个头,能把他歌单轮一遍。”
陆忱抿嘴唇笑了起来,轻声说:“是啊。”
他连自己都没法儿信。
宁晃那边儿经买完糖葫芦回来,车门开了又关。
后座那个经吵吵闹闹开始分糖葫芦了。
“你让我再咬,你怎么这么小气。”
“谁小气?刚问你要不要,你说不吃,买回来又来抢。”
“你别比划,艹,车里呢,你别再扎着嘴……”
落脚的酒店不远,就在餐厅附近,没步就送到了。
落了地,还在吵那根儿糖葫芦。
宁晃那根就咬下来颗。
慢悠悠嚼了一会儿,看着那个走了,才递到他嘴边,问他:“吃么?”
陆忱笑了笑,说:“吃。”
侧过头咬下来一颗,糖衣没有冬天冻得那么瓷实,一点点糯米纸黏在嘴角,他用舌卷进了。
宁晃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吃下一颗。
先头后座有那对儿情侣吵吵嚷嚷,不觉得静,现在只剩下他俩,车里竟然显得有些冷清了。
窗外的天『色』渐晚,苍白的天,火烧似的霞,道路旁的金『色』梧桐从车前盖倒映过,枝叶也跟着轻轻摇颤。
宁晃吃着糖葫芦打量他,片刻后说:“以前没发现……陆忱,你话是不是太少了。”
陆忱目不斜视:“那要看跟谁比。”
宁晃挑了挑眉。
陆忱笑着看他一眼:“跟师兄比,话是少了一点。”
“跟你比,还是差不多。”
宁晃笑起来:“好像是。”
他们都算不是吵吵闹闹的格。
他失忆时也许还能稍微活泼一点,大多时候还是在装酷。
宁晃把车的后靠背调低了一点,懒洋洋同他闲聊:“他们认识多久了。”
“师兄师嫂?”
“嗯。”
“跟咱俩差不多,科就认识了。”
宁晃算了算:“……年?”
陆忱说:“差不多。”
“……那是好久了。”
宁晃喃喃,头靠在车窗边,不知道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外头那个。
正逢下班高峰期,有点压车,车外头喇叭闷闷地、此起彼伏地响。
宁晃那根糖葫芦都吃完了,还没走出这条主干道。
宁晃忽地问:“我身酒气重么?”
陆忱说:“还好。”
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嗅了嗅自己的衣领。
陆忱轻轻笑了一声。
让他这行为有了其他的含义。
让他想起了陆忱手机里那个倒计时。
他其实想说,跟那个倒计时没有关系,但又觉得这解释太傻。
最后还是没开,随手把车的音乐打开了。
正好播放到下一个歌单。
缠绵的,沙哑酥骨的英文女声。
在缱绻的黄昏,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低低地流转回『荡』。
『迷』幻得喉咙发哑。
歌词关于吻,拥抱。
关于爱。
陆老板是音痴,不是文盲。
笑意渐渐深了。
宁晃眼神儿不自觉地往车外飘,半晌骂了一句脏话。
他说,妈的,这车要压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