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她又冲了个澡,仔仔细细地清除一切可能暴露行踪的痕迹,还从里到外换了身衣服,这才去接桓桓放学。
车停在校门口,等待的时候无聊,她拿出手机下意识地看了眼老梁去出差的那座城市的天气,显示晚上会有雷阵雨,气温骤降。她不禁又开始用力回忆自己往他拉杆箱里放了哪些衣物,有没有预备一件比较厚实的。
他出差的时候几乎不给她打电话,好像只要一飞离这个城市,他就暂时切断了与这里生活的一切关联。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给他打个电话,提醒他注意保暖。
“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心里有些失落,随即又转化成悲愤。
有人敲车窗
,扭头一看,是桓桓,正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瞧着她,示意她打开车门锁。
路上,桓桓跟她说了一大堆学校里的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心里想的都是老梁此刻在什么场合,在干什么。
进屋后,她指挥桓桓洗手、换衣服、写作业,自己则还是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发呆。外面气温明明很高,家里也没怎么开空调,她却莫名觉得有点冷。她抱着胳膊紧紧地靠着椅子,希望后背能积累出一些温度,可过了一会儿,除了脊椎的僵痛,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她拖起身子简单活动了几下,想去冰箱里看看晚饭的食材够不够用。路过那株芭蕉的时候,瞥见有两三片叶子竟滚上了一道金边
。
应该是最近水浇多了吧,她怔怔地想。
清炒豌豆,肉末茄子,做完后她就跟桓桓把饭吃了。她在厨房收拾碗筷,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婆婆又来了,便探出头去打招呼。结果是老梁拎着箱子回来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有点发毛,整个人像过电了似的杵在原地。
“怎么?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回来了?”老梁边脱外套边问,语气听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另有深意。
桓桓从房间里冲出来跟他打了声招呼,又像火燎屁股一样溜回去打他的游戏机。
“啊……是……是有点没想到。”她放下已经在水龙头下冲了半天的碗,又问,“吃饭了吗?我俩刚吃完。”
“吃
过了。那边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据说会下两天,反正也忙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哦……也好。”她本想告诉他,下午自己给他打过电话,要提醒他暴雨的事来着,可话到了嗓子眼,她又咽下去了。
他打开箱子,蹲在地上整理东西,又有意无意地说:“要不,我至少又得在外边多待两天。”
她左眼皮抽搐了一下,手里的碗差点没拿住,惊出一身冷汗。
睡觉前,桓桓跑到他俩的卧室,说语文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让家长带学生去郊外野餐,回来后写一篇作文。
听到孩子这个提议,她心里小小雀跃了一下,想起刚跟老梁在一起时,两人也经常在周末去公园野餐,在草
地上一待就是一下午-她还记得,他特别喜欢吃自己做的紫菜包饭。可自从有了孩子,两个人再也没有尝试过二人世界。
她满心期待,却又装作若无其事,转过身拉好窗帘,等待老梁的反应。
“让你妈抽空带你去趟公园吧-爸爸太忙了,周末也不休息,实在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他用那种略带歉意却又显得无比坚持的口吻对桓桓说。
桓桓有点不高兴了,撇了下嘴,看了看妈妈,好像寄希望于她的劝说。
“真的没时间吗?”她整理了一下枕巾,问。
“嗯。”他摆出为难的表情。她心里的小火苗随即被掐灭。
哄了孩子去睡觉,她爬上床,跟老梁背对着背,又是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