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欢而散。
过了许久,楚水月才离开包厢,早在来时就叫了滴滴专车,一早就停在了咖啡厅门口。
楚水月开门,身子一僵。
车后座坐了个人,是个与她年岁相仿的清冷少年。
少年面容清冷,身形颀长,白衣黑裤,如泼墨山水画,浓淡相宜,清绝出尘。
“楚小姐?”
见她迟迟不上车,司机疑惑问。
“没事。”
楚水月早已戴好鸭舌帽和口罩,上车,坐在了靠窗与少年遥遥相对。
手指飞跃,点开手机。
果然,点错了要求。
楚水月暗自懊恼,也因此没有注意到听到她的声音,少年眸子微眯,勾唇。
一路相对无言。
话分两头,与楚水月不欢而散后,褚梵音漫无目的地飘荡。
她的心很乱。
时隔三年,妹妹又回来了,但她貌似被困住了呢。
脑中不由浮现多年前那场**,冷冷白色中红色似火,灼伤她的眼眸,朗朗月色逝去,而她就此困在无妄雪色中。
天公不作美,六月的天阴晴不定,骤然下起了暴雨。
恰此时,褚梵音走到一个偏僻的公交车站,于是她便到公交车站避雨。
褚梵音抬头,不觉已是黄昏。
整个世界唯余雨声嘀嗒,朦胧中她听到断断续续的声音:“《氓》,桑之未落……无识桑葚……”
有人在背诗经《氓》。
是个软软的少女嗓音,有些耳熟。
摩托车刺耳的声音划破雨夜的宁静,思绪被抽回。
少女似乎有麻烦了。
“你们是想找茬吗?”雨声有些大,褚梵音听到那个少女这样说,记忆深处的埋藏猝不及防曝光——
她缓缓自公交车站牌后绕出。
雾气朦胧,模糊了对面少女的脸,褚梵音听到她的嗓音软软的,也极浅淡,说:“褚小姐,你可以尝试着去释怀。”
两人恍若初见,褚梵音想那人应是面无表情吧,如那年盛夏初见。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尝试着去释怀吗?
也许吧……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楚家私人别墅,青山绿水环绕。
二楼房间里。
楚水月在浴室里浑身湿透,热气氤氲了镜子,手机搁在置物架上,发出嗡嗡的震动。楚水月加快了动作,冲尽身上最后一丝泡沫。
接通电话,不出所料是她的经纪人。
“小月,你怎么突然回去上学?不是商量,好高三再备考?你这样配音怎么办?推掉?不可能配音表已经曝光了!”
不等楚水月言语,经纪人上来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楚水月习以为常,边听边拨弄头发。
“是因为褚大小姐吗?”末了,经纪人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
她是知道的,上流圈子都传楚家父母偏宠病弱的小女儿,而且甚至貌似有……
“你逾越了!”少女微冷的嗓音打断她思绪,她听到少女又接着说:“配音的事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电话挂断一会儿,耳边响起敲门声,紧接着是佣人的声音,通过门板闷闷的传进来:“小小姐,开饭了。”
楚水月应声跟着下楼。
而此时偌大的餐厅里,上首正端坐着一中年男人。
男人虽已中年,容色不败于岁月——
他身着白衫黑裤,明净简洁。
五官似刀削斧凿,凌厉非凡,却眉宇生的清秀,略带柔和,复古的金丝圆片镜悬于鼻梁之上,腕口袖子微卷,露出一截白藕般细腻温瓷的小臂,若雅致指尖正手拿刀叉,一举一动皆是世家风范。
满身翩翩如玉书生的书卷之气。
其中却融了一些斯文败类之气,但确实是温润若白瓷。
听到旋转梯上的响动,男人抬头。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阶梯上的楚水月身上。
少女穿着可及脚踝的白色长裙,肩颈与脸庞同色,透着如玉温润和琉璃光泽,纤纤的小腿和足踝精致美好。
她就那么站在高处,低眸望他,然后一笑。
眸中如坠星辰,潋滟生花。
墨发,雪肤,红唇,鲜明美好得像极了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
男人狭长凤目在一瞬间微微幽深。
“父亲。”
楚水月下楼行至跟前,恭敬的朝上首的褚父颔首。
褚父只淡漠点头。
楚水月随后也落了座。
因着褚家有“食不言”的规矩,所以整个用餐过程都是两厢沉默。
待褚父用餐完毕,楚水月也随后放下了刀叉,罢手。
她似每个关心父亲的女儿般,问:“父亲,您这回待多久再回国外陪母亲?”
“明早就回。”褚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