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来到十一月。
蘋都的城门口,一行百来号人的随行队伍入城,着陵阳国皇室的青黑色行装,声势浩大,围观者熙攘着堆在正街上,比往常更热闹。
另有几十人驾马列阵,前来相迎。
领头之人下了马。
白衣仙袂,长身玉立,他与使臣互行大礼,尔后笑言:“请问是贵国的闻易林闻大人吗?”
着青黑色长袍,看上去四十岁上下的男人颔首,道:“正是。阁下看上去如此年轻,敢问……”
“在下是蜀国国师,奉帝卿之令前来为陵阳国使臣接风洗尘,请多担待。”
闻易林面露惊讶之意,抱拳以答:“原来是墨玉公子,久仰了。”
墨玉公子笑了笑,道:“闻大人客气了,帝卿吩咐臣带各位前往皇宫旁的紫毓行宫先行住下,休息半日。明日一早,可在万青殿觐见。”
“悉听尊便了。”
……
“他们都到了?”
“是。”
“传信给闻大人,就说四殿下蜀翊要见他。”
“是。”
笼子里的乌鸦反复跳上跳下,像是在为什么而焦躁,直到一块生肉从缝隙扔进去,它一口咬住,三两下吞进去,这才消停,转而盯着靠近鸟笼的那双干裂粗糙的手,末尾两根指头戴上的金匾羽毛夹起的那块肉。
“小家伙,急什么。”蜀辰风凝视着它那眼睛,拿着生肉让它金色的眼珠子跟着好晃悠了一会儿才扔给它,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来地愉悦和满足。
“辰风,咳咳……”
蜀辰风闻声转头,“母后?您怎么来了?”
一名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衣着清雅寡淡的女子站在廊前,正掩嘴咳嗽,听到他的回话,她压住嗓子里的痒意,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声音透出几分哑,“今天做了一些糕点,想着……带来看看你。”
蜀辰风点点头,从他听见声开始,他的表情就变得有些阴冷,“今天风大,您快些回去吧。”
“……噢,好,好,”她恍然如梦般回神,虚虚交握的手又捏白了几分,“那……我走了……”
“嗯。”
她缓缓地往回走,脚步似是孱弱,似是不肯挪,走了两步又回头,终是道:“你……小心些。”
蜀辰风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半晌后给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好。”
她这才没有一步三回头,脚上似挪开了千斤的秤砣。
走出了殿外,并行的蜀凌绝和蜀翊正巧撞见了她,各自纷纷行了礼,蜀凌绝道,“平淑娘娘好,这是来看五哥?”
“是,。”平淑贵妃笑了笑,寒暄了几句便作罢,各自离开。
蜀翊偏头看了看,“好歹是亲生的儿子,倒是少见她来。”
“五哥也不喜欢别人来扰他,”蜀凌绝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幽邃的深廊,“不然也不会挑这么个偏僻地住了。”
“也是。”
二人揭过这个话茬,加快了脚步。
俩人前些日子约好了去城郊的马场,谁料想刚出了宫门没多久便出了事。
等二人赶到紫毓行宫的时候,火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
蜀翊随便揪了一个人,“怎么回事?”
“四殿下五殿下万安!”那人慌慌张张行了个礼,“半个时辰前,这东偏宫突然烧起来了!我们现下刚忙活完,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蜀凌绝四下看了看,问道:“死伤者多少?”
“奴才不清楚,但是烧起来的是没什么人住的东偏宫,应该……应该不多。”
蜀翊点点头,“那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蜀凌绝皱着眉四下打量,他们站在整座行宫的入口朱门处,中央是一个较大的太极图案的圆场,东西两侧分别是偏宫,正前方是主殿,现下东侧的浓烟尚未完全消散,原有的建筑主体也折损了大半,砖石瓦砾四处散落,来来往往的人脚步匆忙,不断清理着现场,或是火势危及到了主殿,还有些人往主殿进出。
“陵阳国的人刚住下来,这后脚对面就烧起来了,”蜀翊歪头示意蜀凌绝一起往西偏宫去一趟,压低了声音,“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你觉得呢?”
蜀凌绝笑了笑,很配合地放轻了声音,“我哪儿知道啊,不过翊哥,我觉得我们刚准备过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看今天都不该来这一趟。”
“看看又何妨?”蜀翊不屑道,“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搞出什么花来!”
“看来翊哥也觉得上次乌院那事——”
“呵,”蜀翊轻笑一声,“你是不知道,这事我派人去看过,那个畏罪死了的人你猜去了哪儿?”
蜀凌绝略略挑眉,眸色稍沉,语气却更加轻快,“死人能去哪里?总不至于诈尸吧?”
“你还真说对了,”蜀翊转头看向他,神情温和,却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