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拥抱之后，云卿倒是好久再没见到他。

有时候晚上看见不远处别墅中亮起的灯光，她总是好像傻掉一样在客厅落地窗前直直看着那盏灯暗下去，然后一切归为平静。

那天洗完澡，她恰好出去倒垃圾，出门时碰到洛昱正好从家门出来。她心思他会打个招呼。但是他没有。

他熟视无睹的上车走掉了。

只留下一串黑色的尾气。

她想着或许是因为他让她见到了他疲惫脆弱的样子，一时不知怎么面对自己好，才出此下策。

可实际上，洛昱是因为那晚回家不知道究竟是谁拍到的，并且放到他大厅茶几上的一沓他和云卿的照片，才开始疏远她。

他其实还是害怕多一点。他害怕云卿因着他的缘故，遭人荼毒。他也怕部里和外界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被报复在云卿身上。

本来他以为他可以做到不去关心她，也不去想她稠丽的面庞。

然而从监控中窥视到的云卿的身姿，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内心。

明明四年不见都可以。

于是他绞尽脑汁的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却只能说是云卿的爱将他捆绑。幼稚又带着些推卸责任的意味。

他还是没能忍住。

在又一次看着云卿孤寂的凝望着自己窗口的亮光时，他终于飞奔到楼下，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摁了云卿家的门铃。

听到门铃响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想要逃跑。脚却在短短几秒内生了根，动弹不得。

门很快打开，真正近距离看到这张在他梦里反复出现的脸庞时，他困在心里的野兽狰狞着要挣脱主人的缰绳，他觉得那么些天与她视如陌路的自己就是个**。

他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尽可能彬彬有礼的说“我可以进去吗。”

自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云卿就已经注意到了。她没觉得突兀，稍稍侧身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坐到沙发上后，云卿做了一个主人该做的——递上了一杯水。

他道了句谢谢接过水，微微抿了一口说道“这几天忙，没时间来找你，见谅。”

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明显闻到了谎言的气味，倾听者却好像堵住鼻子一般只是点了点头，而且笑着说“看出来了，今天能抽出时间来看看我，我还有些意想不到。”

这句话无论怎么看都带着讽刺的意思，可是从她嘴里出来，倒是很神奇的带上了真诚来。

突然的，云卿不再说话，一种令她厌恶的，疲倦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她只来得及对洛昱说一句“快走。”

洛昱一头雾水，只见云卿身子往后倒，瘫在了沙发上。

那股萦绕在云卿周围的腐烂之气，彻底将她吞没。

他不可能在这时离开。

他凑到前去，轻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云卿一动不动，眼球缓慢的移动，最终无聚焦的看向洛昱，眼角滑落一滴泪。

他意识到不对，抬起手来替她擦去眼泪。

但她只是躺着。死气沉沉。唯有不断滑落的眼泪还在证明着主人气息尚存。

洛昱没能想到眼泪越擦越多，最终放弃。

“药？”洛昱猛地想到，语气带上些不动声色的急躁“是不是没吃药？”

没人回答。她闭上眼，呼吸更加绵长而困难。

他这就当她应了，说了句“抱歉，”开始在房子里翻天覆地的找。

一楼没有。他看着依然躺在沙发上的云卿，纵使还是有些不放心，也不得不往楼上去。

好不容易在云卿的卧室找到药，他没去管多余的东西直奔楼下。

晚了一步。他的视线中，已经出现了刺目的红。

云卿甚至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拿着刀机械的，迟钝的割着手臂。

一把冲上前，他跪到云卿身前，握着她纤弱的肩膀，睚眦欲裂“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做。”

因着药瓶坠落地面的声响，云卿终于看他，语言凌乱不堪“对不起，我，我想，不对，我……”

然后丧失力气，手里的刀也脱力落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云卿还在试图言语“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害死你……”

闻言洛昱一怔，收紧手掌，看着她满是苍夷的眼睛“我是谁。”

“你……”她的思绪飘忽不定，不知想起什么，开始发出凄凉刺耳的尖叫。

他将她揽入怀中，一只手死死把她的头往自己肩膀处摁。

声音渐渐停止。当他松开手时，她已经窒息。

他一下慌乱起来，开始手忙脚乱。

当云卿睁开那双漂亮的眼睛时，他才松了口气。

她抬起一只手，透过指缝凝视洛昱。手臂的血液早已干涸。留下一片一片暗红色令人作呕的血痂。

他以为她好些了，站起身来给她拿水，顺便拿起了地上的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