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 第一道朝阳的光,『射』入了窗棂。
这是坐落谷地的一座庐舍。
在晨曦的一片柔光影,无数的轻尘, 无声无息地上下翻舞。
窗畔的一张榻上, 束慎徽睁着眼眸,望着枕畔自并头而眠的姜含元, 昨夜的一幕一幕,在他的脑海一一浮现。
……他见她回,想来这接她, 最后却在那摩崖洞内寻到了她。分明深浸悲伤,却仍如她这二多年所过的每一天一样,什么都自一个人背负。他终被她的倔强激怒,最后丢下她了。但是这一回, 他怎能做得到再像那个雨夜的自一样再回头。他回头了,发现她一个人在黑夜饮泣。他抱着哭泣的她, 一直到了下半夜,她倦极,彻底平静了下来,他方将她抱下山,她同乘一骑,将她护在怀中, 缓缓马,回到了这片谷地。
他知道,这是她愿意回的地方。在这,长眠着她的亲人。
樊敬没远,始终带了人,在后悄然跟随。而她则安静而沉默地将她整个人交给了他, 背靠在他的胸怀。他一手轻轻圈在她的腰上,另手执着马缰。随了坐骑前的轻晃,他的下巴时时地贴碰到她脑后的一片柔软发丝上。
彼时,远处雪山静谧,头顶是片深蓝『色』的夜穹,星汉灿烂,照着其下旷野的一双同骑之人。
那段路,沉静得犹如是在梦中。
送她回到这座供燕氏家族之人来此守陵的房舍中后,她便继续在他的怀抱之中沉沉地睡,直到此刻,天明了。
昨夜无数次,他盼瞬变成永恒,出永显现。然而天还是明了,半分也没因他的愿望而推迟它的到来。
束慎徽没说离去,姜含元也没开催他。他们仿佛约而同地忘记了这件事。
他在她亲人长眠的这座谷地,接连又陪伴了她整整三天。
夜,他她同宿一榻,什么都没做,除了伴她入眠,长长一觉。白天,他则随她纵马在雪峰之下,沿着湖畔,攀上高岗,越过沟壑,直到暮夕阳,星野升空。或者,哪也去,只伴她坐在谷地,对着雪山那片湖水,一看是一天,从朝到暮。
这样的子,他此生从前从未曾过。似乎单调。但他丝毫也觉乏味。他喜欢这个宁静的地方。唯一所恨便是朝朝暮暮,稍纵即逝。
第三天。
这是一个深秋的午后,天气晴朗,秋阳高照。空气干爽而洁净,鼻息,犹如弥漫了来自雪山湖水的清冽气息。
他们一起靠坐在谷的那株树下,静静地看着对面那百看厌的雪峰湖水。
谷地三面山峦环抱,挡住了风,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两人谁也没说话——事实上,在过去的这三天,他们彼此没说过一句话。她渐渐地困了,眼皮沉重,他便将身上的氅衣脱下,盖住她,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
她睡了过去,睡得很沉,长睫垂覆,盖在眼皮之下。
几片枯黄的落叶,时时慢慢地从头顶无声无息地飘下,落在两人近旁的地上。没一丝的风。
耳边静谧极了。
她睡了很久,从午后艳阳高照,一直睡到此刻,暮黄昏。
束慎徽感到自的腿被她枕得开始发麻了,但他却愿将她唤醒,或是挪动半分。他倚靠着身后的树干,在来自谷之外的那斜斜『射』入的一片金黄『色』的暖暖夕照,闭着眼,回味着他片刻前跟着她睡着而做的一个白梦。
在此处,这株秋树之下,他梦见个小女娃站在他的身旁,歪着脑袋,睁大眼睛,状若好奇地看着他。那小女娃生得如玉似雪,眼睛她一模一样。她的头上扎着双髻,身上穿着美丽而精致的小长裙。她在冲他笑,眼睛笑得弯弯。看到她那张笑脸的第一眼起,束慎徽便觉自被她深深地俘获了。他在梦想,算她想天上的星辰,他也一定会毫犹豫地答应,然后想尽一切办,去把星星摘下,亲手送给她。他盼望她能一直都那样笑,无忧无怖,一生顺遂。
当束慎徽醒来的时候,他的唇角微微上扬,他仿佛还能感觉的到来自梦中的那充塞着他胸膛的满满的温柔喜悦。
他睁开眼睛,下意识便低头去看她,发现,她知何时已是醒了。
姜含元仰面静静卧他腿上,望着他低头俯视着自的那双眼。
在这男子的眼底,恍恍惚惚,她仿若看到了雪山下的那一片湖『色』。
她看着,看看,眼角渐渐地泛红。
束慎徽她四目凝望了片刻,抬起手,朝她伸来,最后,指尖轻轻地碰到了她的脸。
这是这三天来,他第一次伸手碰触她。
她继续凝视着他。他用拇指的指腹,温柔地抚了下她泛红的眼角,慢慢地,极其自然地俯身向她靠去。他的面一寸寸地压向她,最后,她唇相接,碰触到了一起。
他开始亲吻她。一开始,他的吻很轻,仿佛带着些试探,唯恐惊醒了她——知为何,他总一种感觉,她犹如依然身在梦中,其实并未真正地醒来。但很快,他便感觉到,她没拒绝,也曾避让。她是如此的柔顺,前所未。他情自禁,深深地吻住了她。当再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