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却连他这个大活人都忘得一干二净而赌气，故意与她较劲。

他并不怕表白。

可偏生山玉师弟说，师姐还正问关于他这个少主前段时间查心人的事。

师姐虽然心，对情很木讷，可并不是个笨蛋，经常直觉还会过于准确。

他怕她会别的事。

*

师父说出那句话后，师徒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相天远问：“难道我们就这样坐待毙吗？万一将来，师姐是心人的事，被其他人知道，或生其他情况，到控制的地步……”

师父说：“一直来，我都尝试教导雾心悟道。如果她能心人的身份成仙，想必即使是仙盟，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这个希望确实渺茫……但，也勉力唯有一试。

“万幸，我们还有『药』儿。

“如果是完全没有情的心人，只怕悟道会比难上千倍。但自从『药』儿来到心儿身边后，心儿能从『药』儿身上不断受到情。

“通过『药』儿，她或许能找到一丝契机，铸就自己的道。”

相天远若有所思。

“还不够。”

过一会儿，他说。

“只是铸成仙道，还不够。”

师父看向他，愿闻其详。

相天远解释道：“所谓的‘心’，其实是一种容器；而成仙所需要的‘心力’，是一种流动的力量。

“心人之所不能成仙，是因为他们既没有‘心’这个容器，也不会产生心力。

“师姐小师妹身边，确实能够凭借天灵心的力量也获得微弱的心力，并通过这点心力来勉强悟道。可是师姐自身仍旧没有盛放心力的容器。

“这种情况下，即使师姐本身有心力，这些心力也会像被装一个有洞的破桶一样，一旦没有小师妹的天灵心她身边源源不断地加水，它们就会立刻流失得一干二净，恢复枯竭的样子。

“如此一来，即使师姐有道，仍然治标不治本。”

师父道：“你的意思，是想——”

相天远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他对师父道：“我想为师姐塑心。”

“——清光门历来对心修都有研究，尽管前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但这世上未必没有成功的方。

“唯有师姐真正有心，世间的其他人，没危害她的安全。”

*

相天远赶回到院中时，他的房门已经被打开。

他特意挂上的灵锁被一劈两半，劈得如此利落，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雾心站屋中，正看着他挂墙上整理思索的图画和笔记。

她听到脚步声，便转过头来。

少女身姿修直，眼眸明澈而通透。

相天远小的时候，过一种精心雕琢出的名贵琉璃珠子。

那些珠子『色』彩各异，圆润而透亮，明明自身的『色』彩很寡淡，可偏偏反『射』出的光彩如此美丽，令人挪不开眼睛。

后来，他第一次到雾心的时候，就想到那种琉璃。

那时，她一剑劈开笼罩他身上的魔气，手提一盏明灯，清冷地回首看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想。

既像是看破一切后风平浪静的纯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像的洒脱。

她像是一个晶莹剔透的人，没有半点俗世纷扰的肮脏。

直到如今，他看着她时，仍然会恍惚。

拥有这样一双眼眸的女孩，为什么会是心人？

还是说，正因为她是心人，所能拥有这样的眼睛？

那时，是雾心主动领他往前，道：“，没事，回睡觉吧。”

而此刻，换作他走向她。

相天远唤道：“师姐。”

雾心转过身，面向他，反应意外得平淡。

她问：“你早就知道我是心人，对不对？”

相天远只回答：“是。”

她又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相天远回忆一下，道：“有十多年吧。像还是柒思秋还花醉谷中的时候，小师妹说几句话提醒我，我就觉察到。”

“那已经是很久前。”

“是。”

“那师父与师妹呢？还有花醉谷中的仙侍们，他们知道吗？”

“师父和师妹知道。师妹是天灵心，尽管修为不高，但她悟道很快，稍微长大一点，就自己觉察到你的异常之处。至于仙侍他们，对此都不知情。”

“噢。”

雾心点点头。

她从柒思秋告诉她起，就开始怀疑自己是心人，此刻师弟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让一切尘埃落定，她却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受。

像终于知道结果，可这个结果却没有为她指引方向，反而让她到自己过往熟悉的世界被白雾笼罩，变得模糊而陌生起来。

雾心有些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