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程丹若的脑先于身体苏醒了。

她知道今天还有，认为自己应该马上起床，但身体又沉又累, 怎都不肯被唤醒, 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起来，快起来, 婚礼还有一半没走完, 没到放松的时候。

她强撑着一口气，努力睁开眼皮。

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昨天蠢蠢欲咬的手臂，放松状态下，肌肉只有微微的弧度, 修长白皙的手指自然地屈拢着，随着她的呼吸起落。

没有刷牙，不能咬他。

程丹若抿抿唇, 转瞧向枕畔, 心跳倏然变快。

青长发微微散『乱』，浓密的眼睫盖在下眼睑，鼻梁挺直，唇『色』淡红, 被半裹在她身上，自己反倒『露』出臂膀和锁骨。

分明冬日，『色』如春晓。

她侧看了一儿, 心跳渐渐平复，转而升起淡淡的怅惘。

人有千般好，婚姻万般难。

自，荣辱安危系于他身。

身体更累了，好像一夜的睡眠并没有消除疲惫, 被窝外冷飕飕的，加上丫鬟还没叫起，程丹若也就允许自己再赖两分钟。

耳畔传来浅浅的低『吟』，谢玄英动了一下，靠她更近了。

属于他的气息进一步侵袭而来，她本能地绷紧身体，屏气敛声。

她不讨厌他的气味，怪香的，还有种莫名的似曾相识，但零界限带来的，不止是身体的亲密，还有被打破的个人领域。

古代女人是怎忍受和陌生男人同床共枕的？

程丹若腹诽着，试图离他远点，清早的，贴这近容易出。

脱身失败。

这人好重！她悻悻地瞄着他，从眼睫到鼻梁，从鼻梁到嘴唇，最，视线停驻在喉结上。

伸出手，碰，又收回来。

算了，还是起床吧。

婚礼还有不少流程要走，她不在这时候出意外。

轻轻脱出他的怀抱，刚坐起，他醒了，立时搂住她，亲她的脸颊：“丹娘。”

程丹若登时清醒：“松开！”她还没洗脸呢。

他茫然地睁眼，眼睫微微颤动，根根分明。

“起床了。”她掰开他的手，飞快下床。

绕到床边，墙上一扇挂屏，她推了推，果不其然，里面也是一间厕所，但比书房的小一些，用的也是普通恭桶，应该只是用以夜间方便。

上完厕所出来，他已经穿好了贴身的衣物，丫鬟们也进来了。

喜鹊捧来今日要穿的衣裳，销金袍，红绣鞋，反正依旧是一身红。但今天不需要戴翟冠了，只用一金冠即可。

把发盘起，戴上冠，『插』上金制的首饰。

这个过程十分漫长，程丹若抓紧时间，在换衣服的间隙，把昨夜剩下的糕点和茶吃了。

换好衣服的谢玄英转，正好看见她在吃，惊道：“冷茶冷点心，你疯了？”

程丹若瞧瞧他，一口把剩下的点心吞了。

馄饨鸡早就在半夜消掉，她已经有低血糖的晕眩感，可今天有盥馈礼，不知道几点才吃早饭，现在不垫一垫，怎吃消？

谢玄英不好再当着丫鬟的面她，改训丫：“都机灵点。”

几个丫鬟们面『色』煞白，却不敢争辩。

程丹若：“我饿了，吃两口又不死人。”

“饿了就叫人。”谢玄英看她的表情，好像她在服毒，“哪里就需要你将就吃冷的？”

程丹若：“下次一定。”

“亏你是夫，吃生冷……”他还要再，程丹若已经不再争执，反问他：“你是不是吵架？”

他顿住，闭嘴了。

梅蕊已经端着热茶，急冲冲进来，笑道：“茶来了。”

丫鬟们暗松口气。喜鹊夺走她手里的茶杯，换上热茶，梅韵问：“奴婢小厨房问问，夫人吃什？”

程丹若道：“吃过了，下次吧。”

她坐到梳妆台前，用粉扑滚一圈脂粉，三下扑完全脸。

旋开螺黛的盒，细毫蘸取，稳稳地拉出眉峰和眉尾，胭脂『揉』在掌心，拍过双颊，点染嘴唇。

“好了。”她合上镜匣，“宗伯应该已经到了。”

刚喝了一口茶的谢玄英：“你好了？”

她：“不然呢？”

他打开怀表，上妆一刻钟。

程丹若瞄一眼他的怀表，银制的鸢尾花图纹，看着像是西洋传过来的原。如今怀表出现才没多少，还是稀罕物。

谢玄英合上盖，塞入她的衣襟：“给你了。”

她拒绝：“君不夺人所好。”

“我还有一个。”他。

程丹若：“……”那就借用一下？

不知道为什，好像老在借用他的东西。

谢玄英察言观『色』，见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微微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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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