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征者, 纳聘财也。征，成也。先纳聘财而后婚成”，作六礼的第四步, 旦下聘, 婚事等于落定，再难反悔了。

而聘礼抬出府, 抬去别人, 也不可能瞒住路人的，消息自然传了开来。

舆论尚可。

翰林院的同僚们，称赞谢玄英“尊师重道，知恩图报”, 不然，什么明明能和高官重臣结亲，偏娶老师的女儿呢？

晏鸿之有名, 非朝臣, 这门婚事没有实际好处，所以，体现了谢郎不慕富贵强权，玉洁松贞的高洁品『性』。

这无疑令文人们大欣赏。

貌比潘安, 德如美玉，谦谦君子当如是。

夸他，劲夸他, 夸他又不要钱。

至于程丹若本人的条件好坏，在“恩师之女”的光环下，点都不重要。

而谢玄英要好的朋友们，就要更实际些。

永春侯的儿子：“能着你，比什么都强, 不像我，娶妻如老娘，天到晚盯着我读书。”

他的妻子出自书香门第，饱读诗书，其母聘这般淑女，就是想她相夫教子，振兴后代。

曹郎想到张和晏的门第之别，他委屈：“你爹也太偏心了。”不过，也认同他的选择，“知根知底最要紧。”

他娶表姐，不就是和表姐打小认识，处还不错么。

只有常平长公主的儿子，和承恩公的孙子，作皇亲外戚，行事更随心所欲，少见地好奇人本身。

“比许氏如何？”他们八卦。

谢玄英面无表情地问：“郡王妃与我何干？”

“聊聊嘛，别假正经。”常平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姐妹，是皇帝的姑姑，血缘比丰郡王近，故她儿子全无顾忌，“许氏自嫁入郡王府，在宗室之间名声颇佳，听夫唱『妇』随十分恩爱。”

谢玄英：“与我无。”

“人都爱比较，人比你和丰郡王，也比许氏和晏氏。”承恩公的孙子不以然，“若是差太多，免不了遭人奚落。”

谢玄英纠正：“程氏。”

“姓没改？”众人大惊愕。

谢玄英：“绝户女，改之不孝。”

他们面面相觑，时竟不知道怎么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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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了陈。

陈老爷在待了数月，接连拜访了黄夫人娘，陈芳娘的婆——在五军都督府任职的平江伯，这才了大理寺的空缺。

全都松了口气，正准备陈婉娘亲事，忽然就消息砸到了头。

陈老爷连忙回找黄夫人商量：“晏有几个女儿？”

黄夫人：“仅大房有女，怎么了？”

陈老爷把听见的消息了，将信将疑：“是晏姑娘，是这孙女，还是……”

黄夫人当机立断：“我明日就去燕子胡同。”

她亲自门，洪夫人自不能含糊，无论如何，陈终归对程丹若有养育之恩。

“原是该和你们的，但我这些日子忙着筹备嫁妆，时忘了。”洪夫人满脸歉疚，笑盈盈道，“倒叫你跑趟。”

她：“我们老爷实在喜欢丹娘这孩子，舍不她随便嫁人，正巧，三郎还未亲，便凑做对了。”

黄夫人瞥了嫁妆单子，笑道：“丹娘能有个好归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毕竟在我们老太太跟前养过几年，我也拿她当中晚辈待。”

喝口茶，略微盘算中银两，咬咬牙，“待我回去秉明老太太，侄女添份好嫁妆。”

洪夫人客气道：“哪能让你破费，我们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姑娘的嫁妆凑凑还是有的。”

黄夫人哪将这话当真。

他们和程丹若之间，只剩了些养育之恩，恩情虽然必是要还的，可真心实意地报答，和敷衍了事的报答，结果可截然不同。

京城这么大，陈才刚刚起步，人脉当然是越多越好。

黄夫人坚决表示，定要出份嫁妆做心意。

洪夫人劝几次都没劝动，只好不再话。

黄夫人没有久留，很快归通气。

陈老太太惊：“嫁到靖海侯府去？”她委实觉不可议，“晏就这么喜欢她？”

黄夫人：“老太太，无论晏何结这门亲，丹娘总是咱们的亲戚，这门亲事，于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近些年，陈老太太愈发老迈，精神和力气也大幅下滑。

她越来越需要依靠儿子，也不不和儿媳缓和系，闻言便道：“是这个理，不过……”

陈老太太沉『吟』良久，不甚确定地问：“丹娘同咱们，还有多少情分？”

黄夫人沉默了。

扪心自问，陈不曾亏待过她，应吃的用的，明面和陈女孩相仿，但若是问有没有真心相待，也着实不敢打包票。

“她是个念旧的。”黄夫人这般道。

陈老太太闭目量了儿，定下决意：“陈对她有养育之恩，但这还不够。”

报恩是锤子买卖，旦嫁到侯府，还人情的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