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 窗外传来虫鸣。
程丹若略微放松地靠在椅背,出神地望着半蹲在她面前的青。他刚刚做出一个承诺,一个摇她人生计划的承诺。
必须承认, 她很心这次的招揽。
毕竟, 比起其他人,他们相处过, 对彼此多少些解, 判断不至于太过离谱的偏差。
程丹若清晰地识到,假真的决定走入婚姻,谢玄英是最好的人选。连他都不想答应,这条路可以不必走。
问题是——她要改换道路吗?
自力更生的女官之路, 已经走过大半,只要熬得住,总能找到一二施展抱负的机会。婚姻要放弃拥的一切, 重新进入一个不确定的领域。
强烈的不确定『性』, 带来强烈的不安。
程丹若踟蹰。
“……”她难得犹疑,“还要在想想。”
谢玄英会给她这机会,白去历练。他身前倾,靠近她脸庞, 深深凝视:“你还顾虑?”
程丹若后仰,离他远一点:“当然。”
他问:“什?”
“你说得很好,”她道, “果做不到,或者,以后反悔,改主,又能拿你怎办?”
许多承诺, 说的时候真心实,可人是会变的。
谢玄英答不来,他知道,现在就算发毒誓,她都不会信的。
人会变吗?当然,就像曾经的他没想过算计家里,现在做。
所以,他只能闷闷地问:“你想怎办?”
“没办法。”她说,“什事都是风险的。”
主要还是评估一下,这个风险能不能接受。
嫁给谢玄英,最坏的结果是什呢?
他是个底线的人,家暴应该不至于,是移情别恋,纳妾蓄婢,还是拒绝分享他的权力,把她困在后宅,抑或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政斗失败,沦为阶下囚?
她能接受吗?能。
伴君伴虎,现在这份工作全看皇帝心情,更容易掉脑袋。
生死之外,无大事。
她思索片时,反问他:“你呢?”
谢玄英:“嗯?”
“你想从身得到什?”她问。
他迟疑。
谈判费精神,程丹若觉得点累:“已经开诚布公,你也话直说吧。”
谢玄英便不犹豫:“想要你。”
她:“……没?”
他奇怪:“还能图你什?”
“你说‘婚姻当以情为系’,还以为……”程丹若清清喉咙,没说下去。
“傻不傻?”谢玄英叹气,“若不能成亲,害你心,该多痛苦。”
程丹若微微一怔,不是不,——
“你还没说服家里?”她抓住重点,无言以对,“还以为这算提亲呢。”
“你答应,才好和家里提。”谢玄英解释,“若不然传出去,难免风波。”
程丹若倒不介,点点头,仍旧道:“给一点时间考虑。”
花好月圆,孤男寡女,『色』在前,她怀疑自己不够理智,得冷静下判断。
谢玄英不『色』:“把握,而且时间不多。是瞒着人回京的,过些日子就不能你。”
她摇一刹,还是不敢贸然决议,谨慎道:“让回去考虑一下。”
虽然兵法云,穷寇勿迫,谢玄英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偏要乘胜追击,一劳永逸。
“丹娘。”他直起身,慢慢靠近,靠近。
程丹若往后靠,可椅背就在那里,她早已贴住,退无可退,只好和他对视:“你想干嘛?”
他微微勾起唇角,停在与她相隔一指的距离。
这近,呼吸和心跳根本瞒不住彼此。
程丹若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看他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就很……“这样不太好吧?”她别开脸,□□犯规。
谢玄英道:“在等你考虑。”
她让步:“明天。”
“陪你等到明天。”他说,“不想辗转一夜,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结果,可已经没机会说服你。”
瞥她一眼,又道,“你应该知道,们在宫里很难这说话。”
程丹若的思绪像化开的墨水,不受控制地溢散。
她努力集中注力:“需要好好考虑,这不是一件小事。”
“你可以先答应。”他不『色』,“提亲以后,你还可以反悔。”
她礼貌地怼回:“不傻。”
谢玄英没想到她到这地步,仍能理智评判,不免点灰心,不敢泄气,飞快思考对策:“还……”
他想到,“留在宫里对你弊大于利。”
她:“?”
“你位任司宝,听说,陛下也颇为重视。”谢玄英本是急中生智,说着说着认真,“石、李不会坐视你分走陛下的恩宠。”
他严肃起来:“太监是无根之人,立身之本就是陛下的看重,他们早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