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谈,朝廷不会全盘答应你的条件。”程丹若分析道,“他们拒绝,你再亮出兵力,证明自己不是不能打,而是和谈的诚意,如此一来,朝廷的选择是付出大代价赢,或者让步。让步比牺牲简单多了,你又不要割地为王,锦衣玉食供你们母子活,花销可比军费低。”
明月沉『吟』不语。
复仇、招安、逃跑……她对不同的人说着不同的话,真正的计划,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可无论哪一种,孩子都是最重要的一环,朝廷对孩子的态度,决定她下一步的计划。
试试也好,反正也没有损失。
“可以。”她说,“今天傍晚,让你过去。”
程丹若怔了怔,反问:“你不怕跑了吗?”
“封你为教中圣女。”明月早有成算,“你在教中待了这么久,一根毫『毛』没掉,以对朝中大人们的了解,他们不会不怀疑你。”
程丹若倏然变『色』。
她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这表情太真实,真实到没有分毫破绽,大大取悦了明月。她嗤笑一声:“放你去,不怕你跑。”
程丹若默然。
片刻后,她只能说:“好吧,但能不能给吃点东西?那边再关几天,可受不了。”
明月同意了,让她喝了一碗肉粥。
三点多,在高处已经能看见黑压压的军队,官兵离寨子更近了。
有教众都被撤寨中,门有五道栅栏、拒马和鹿寨。边是箭楼,无死角覆盖道路。
之前,叛军一直在败。
『骚』扰败了。
埋伏败了。
诱敌也没成功。
曾几何时,明月以为官兵不堪一击,现在她发现,官兵确实不堪一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不要说这次,她碰到了一个拿她刷经验的天。
三天前,谢玄英还不知道该怎么打寨子。
但她一波波送,埋伏、诱饵、陷阱、『骚』扰……他会了。
然,此时此刻,决定放走人的明月,并不知道这一切。
太阳西落,沉入云海,红霞晕染天际,耸立的山峦染上枯黄,焚烧尸体的香草青烟直上,说不出的壮观和凄美。
程丹若看了眼天空,随后,仔细观察周围。
炊烟袅袅,土灶台旁围着『妇』人,她们穿着破烂的棉衣,手脚粗糙,不停往锅里放米和野菜。膀大腰圆的屠夫在给一头小麂剥皮放血,秋天是打猎的好季节,都肥美,能够让士兵吃上一顿带油花的饭。
远处的草棚子里,几个『妇』女在哺『乳』,婴儿感受到环境的不祥,哇哇大哭。
罗汉军们穿着棉甲或藤甲,紧张地在周围巡逻。
地上躺着一些伤兵,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了。
“走。”明月推了她一把。
山寨的路都是被踩出来的,高高低低,不太平整。明月半是控制半是扶持,把她拽到寨子门。
地势高,已经能俯视前面黑压压的军队。
程丹若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军队,怎么说呢,和影视剧里像又不像。
像的地方在于,他们都骑马着甲,手持护盾,看起来是精锐部队。不像的地方在于,没有电影里那么整齐,大家并不是屏气凝立在原地,好像阅兵方阵,反而在忙碌。
有人在打旗子,有人在望风,有人在跑来跑去传信。
山寨的大门必定选在窄处,易守难攻,配合左右边的箭楼,只要官兵冲进『射』程范围,必会被『射』成刺猬。
大门外,排列着拒马和栅栏,仿佛狼犬的牙齿,交错密布,令马匹无法冲锋。
程丹若不懂军事,都知道难打。
明月带她走上箭楼,这然不像城池的箭楼那么坚固,全由木头打造,原只有一个放箭的窗户。但此前,双方已交过手,木头被火箭『射』中,烧毁了不少,现在更像一个哨楼。
“一会儿,没有人会送你出去,你得一个人走出去。”明月说,“们不会放箭,他们放不放,不知道了。”
程丹若有点蒙:“你们不通知吗?”
明月乐了:“怎么,他们不认得你吗?”
“内廷和外朝是个地方,不认得他们,他们也未必认得。”她苦笑,恳求道,“你们送个信过去吧。”
她的软弱取悦了明月。
人绑来了,好吃好喝养了几天,死在半路太可惜。明月轻蔑一笑,吩咐:“阿牛,你去叫人写封信,『射』到对面去,通知他们,们要送人过去,可别半路『射』死了。”
“死了好。”阿牛粗声粗气地说着,却没有违抗命令,扭头下去传信。
箭楼不大,明月也只带了阿牛一个下属,他一走,只剩下她们个人了。
体渐渐紧绷,饥饿和倦怠都消失不见。程丹若知道,她的体正在疯狂分泌激素,支撑她接下来的举。
心脏在胸膛里『乱』跳。
她觉得干,喉咙也痛,余光扫过,明月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