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人的行走路线是样的:北平府—河间府—东昌府—兖州府。
条路, 如果坐船会便利很多,但他们一行人均有马,又希望能够切看一看山东的境况, 故走陆路。
今天他们歇的地方, 是高唐州的鱼丘马驿。
况出乎预料,来往的商人并不少, 驿站附近做意的人家亦不得关门, 百姓的面上看不太多战争的阴云。
李护卫和商队搭讪,询问他们自何而来,听说是济南来的,赶忙问:“如今济南府况如何?”
“诸位是在担心无教吧?”商人笑了笑, 满脸理解,“那是在青州,济南还好好的, 就是米价涨了。”
“米价从去年就开始涨了, 今年涨得更厉害。”同行的人说,“好在济南、济宁都有粮船,勉强过得去。”
“青州就不行了,不然无教怎么造反呢。”
“听说登州那边还在打倭寇。”
“旱涝一起, 流年不利啊。”
商人们南北往来,消息灵通,赶了一整天的路, 在驿站吹吹牛,指点江山,算是精神放松了。
李伯武一边替他们倒酒,一边旁敲侧击,收集到了不少信息。
“东昌、济南都还算稳定, 百姓不曾大量投奔叛军,但间信仰无老母的多了起来。”他总结信息,“商人身上都带着无老母的画像,防不测。”
谢玄英问:“青州是什么况?”
“逃荒甚众。”李伯武叹气,“有个商人新买了一婢女,五岁,只八两银子。”
程丹若微微拧眉。
古代的人口买卖中,最值钱的就是育龄女子,尤其是五岁上下,能育又还年轻的女孩,价格通常不会低于两,长得漂亮或有才艺的,能卖到二两。
八两银子,可百姓已经开始卖儿卖女了。
果然,第二天行走在高唐州,已经能看到规模的流。
但令程丹若欣慰的是,流虽然拖家带口,衣衫褴褛,却不到啃食草皮,饿殍遍地,甚至易子而食的地步。
沿途有富户赈灾,虽然都是清可底的米汤,但聊胜于无,总归给了人希望。到达济南府时,况更“好”。
人牙子堂而皇之地挑选孩,低价买走,充货源。年青男子则被豪族大户招走,他们会给流一碗饭吃,一个安身之地,从此,成为世世代代替他们服务的奴婢或佃农。
假如抛开个人感,程丹若必须承认,山东的况不算坏。
山东有黄河与大运河两条交通动脉,哪怕本地粮商囤积粮食,但只地有米粮流入市场,百姓们总能买到一些粮食果腹,勉强还能过。
周边地区在努力消难,分担天灾与战争的压力。
夏朝气数未尽。
进城门时,忽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开仓放粮了。”
轰,城几千人的队伍一下混『乱』,甚至出现踩踏与斗殴事件。但无人在意,男女老少互扶持,拼命往传来声音的地方喊。
“不挤,打人的不给发。”里面有人吆喝。
『骚』动总算了一些。
进了济南府,城中井然有序,店铺照常开张,除了米铺门口排着长队,而店员懒洋洋地靠在门扉说,指着牌子说:“卖完了,明天赶早吧。”
有人怒问:“每天就卖一百斤米,谁买得到啊?”
店员掏掏耳朵,无所谓道:“爱买不买。”
程丹若人在城内暂住了两天,补充消耗的物资,并打探都司的况。次谢玄英的顶上司,是山东都指挥使蒋毅。
他出自武官世家,父亲为卫所指挥同知,与父亲一道在陕西作战,多有功勋,父死后继承其位,又因表现出众,升任指挥使。
说起来,他与谢家是有些瓜葛的。
靖海侯谢云因抗倭有功,获封侯爵,但并不是只打过倭寇。晚年曾与其子一道北上,驱除鞑靼。那个时候,蒋指挥使的父亲,就是谢云的下属。
谢云死后,蒋家虽不算谢家旧部,但一直与靖海侯保持往来,逢年过节,总不忘记送几车土仪。
如此,蒋毅才能顺利获封指挥使,成为山东最高军事长官。
因而理论上来说,谢玄英来到济南,大可光明正大入都司府,蒋毅肯定比江苏的徐指挥使对他客气。
但……他并没有么做。
理由挺简单的。
蒋毅人过于会来事儿,很早就管谢二叫“侯爷”了。
谢玄英虽不至于怀疑他会害自己,但怕他有所隐瞒,决意先观察一下他的行事作风,再做判断。
然而,李伯武打听一圈,却说蒋指挥使不在济南,出兵平叛去了。
谢玄英说:“他应该去了东平。”
山东西南部的兵力,主依靠东昌府,兖州府的济宁州和东平州地的卫所,而从地形来看,贼寇想占领济宁,就必须走泰山-蒙山南的区域。
考虑到叛军会重点占领大城,劫掠财货,那么下一站极有可能是曲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