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身为侯府公子, 赴过的大宴、小宴不计其数：阁的寿席，国公府的喜酒，晚辈的百日, 师友人的家宴, 乃至皇帝的宴席没少吃……但这绝对是他吃过最荒唐的一顿饭。

虽然在吴百户看来，这真的太常了。

试想想, 他和汪百户一宴请京中的大人, 席面价值三两银子，是县城酒楼最奢华的席面了，鸡鸭鱼肉，海参鲍鱼, 该有的都有。

酒就不必说了，上好的金华酒，陪客不用提, 他和汪百户就是最大的官, 给足了面子。

那么，再搞当红的姐儿，唱唱曲，喂喂酒, 不过分吧？

他诚心啊！

香姐儿是县城最红的□□，普通的捕头书吏只能『摸』『摸』，连嘴都亲不上。只有他或者县丞爷, 方才能一亲芳泽。

可谢玄英完全不这么想。

他才入席，筷子刚拿到，就见一穿红衫子的女人走了进来。最初，他还以为是丫鬟，虽然看不上, 可叫丫头伺候男客属常见，忍了没有作声。

然后，这女人就贴到他身上来了。

“大人。”香姐儿以为要伺候的是五大三粗的莽汉，谁知道抬头，看到的竟是比还美数百倍的大美人，当即就愣住了。

“嗯~~”愣归愣，不耽误习惯『性』绽开脸，发出无义的鼻音，这是惯常应付局面的段，同，脑筋快速转动，思考着状况：看这衣着打扮，哪怕是江南买的料子，价格不便宜，必是富家公子，姓吴的倒是没骗娘，确实是贵人。

“见过公子。”香姐儿又想，这男人美是美，岁数却不大，指不定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倘若今夜伺候得好，捞到几两银子，娘就能赎身嫁人去了。

一念及此，眼睛放光，拿出二万分的事，娇怯福身：“请大人怜……”

话没说完，就见一小厮侧身上前，死死拉住的胳膊。

“姑娘自重。”香姐儿梳着姑娘家的发髻，谢玄英以为是吴百户的养女，姑且留几分面子，只皱眉斥责。

吴百户大乐，说：“什么姑娘，这是咱们这儿最红的姐儿，香姐儿，还不向大人行礼？”

汪百户嘴巴慢，只好苦着脸，像跟班似的重复：“这可是京城来的贵人，小心伺候着。”

“是，奴奴给大人请安。”香姐儿斜着身子，侧脸朝他媚，身段玲珑有致。

谢玄英面『色』大变，顿抽出佩剑。

寒光闪闪的剑尖对准女人纤瘦的脖颈，往前轻轻一送，便能了结的『性』命。而香姐儿识到了这点，顿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大人。”双腿发软，狼狈地瘫软在地，惊恐地落泪，“大人饶命。”

这么一哭，『妓』子的俗媚尽去，『露』出原的音『色』，稚嫩青春，不超过五岁。在经人家，兴许犹未出阁。

谢玄英阖阖眼，忍住怒火，不与弱女子逞凶：“滚。”

香姐儿如蒙大赦，提裙子，逃似的滚了，心里不住念佛：谢天谢地，谢谢佛祖观音菩萨，信女一定吃斋三日，天天上香磕头。

吴百户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见谢玄英如此不给脸，难免有些气闷，强道：“大人……啊！”

凄厉的惨叫，吓得汪百户一哆嗦。他定睛看去，剑刃上一缕鲜血淌，而吴百户的掌掉在地上，指头还蜷曲着会动呢。

“大、大人？”汪百户傻了，赶紧跪。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谢玄英冷，“拿『妓』子辱我，我倒要看看，谁会为你出头。”

吴百户天生欺软怕硬。谢玄英对他客气，他当是离不得自，忍不住拿捏架子来，可他一发怒，二话不说砍掉他一只，又全然强硬不来，膝盖骨都碎了。

“大人饶命。”吴百户捂住断腕，磕头求饶，“卑职不是有的，卑职、卑职罪该万死。”

谢玄英懒得再同他们虚与委蛇，淡淡道：“你既然握不住刀剑，明天就不用跟我去了——汪百户。”

“卑职在。”汪百户声调颤抖。

“你的，握得住剑吗？”他垂眼睑，注视着缩头缩脑的百户，“杀得了倭寇吗？”

汪百户哪里敢说“不”，且他早就看不惯吴百户，现在能有机会把他踩去，自然求之不得。

“当然。”他说话利索来，“卑职一定尽心竭力，为大人办妥此事。”

“好。”

嗖，佩剑回鞘。

谢玄英大步离开了宴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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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程丹若亲自盯着晏鸿之吃了『药』，又去客房检查了伤患，确定无人病情恶化，这才换了张妈妈，回屋歇息。

草草洗漱擦身，躺在客栈的木板床上，却一失了睡。

没想到，隔数年，又一次杀人了。

算算，昨天死在上的倭寇，已经是杀掉的第四人。

而第一次杀人，是八岁，第二次，岁，这是第三次，五岁。

曾经的固执地以为，医生的刀，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