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日子里，因为有了你的陪伴，莫名地变得充满了意义。

每一个清晨，每一个午后，每一个傍晚，每一个夜晚，因为有了你的存在，都变得闪闪发亮。

江晞放下笔，面对着虚空露出微笑。

叠在几张试卷上的黄色护眼作业本上，黑色的墨水还未干。

这是今天写下的第三条。

堵不如疏，思念实在是太煎熬时，她允许自己开一小会小差，把想说的话写在本子上。

时间被一节节课堂切割，剩下的一点时间又被作业无限压缩。两人在无限小的缝隙中抓紧每一秒单独相处的时间，就算如此，每晚分别时，不舍还是越来越强烈。

顾谨的眼神让江晞相信，如果有可能，他愿意把她变小，揣在口袋里随身带着。

江晞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一次转身，笑容敛去，都带着浓重的怅然若失。

蝉鸣在暑气散去的夜晚格外响亮，此起彼伏，像一波又一波的潮水。

“乖乖，再不回去宿管阿姨又要记过了，再记过就要报给班主任了。”江晞在靠近女生宿舍的那一侧跑道停下脚步，顾谨站在她面前，影子被远处的灯光拉的很长，淡淡地投在江晞身上。

她发现顾谨对“乖乖”这个称呼反应特别大，每次一这么喊他就害羞，一害羞，那样子就让江晞更加想逗逗他。

乖乖，乖乖，乖乖。

江晞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只小白兔嘛，还是任人搓扁揉圆，只会眼睛红红的小白兔。

小兔子好像真得要红了眼睛，江晞笑道，“乖乖，搞得像是生离死别。闭上眼睛，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太阳升起来，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但是夜晚真的很长。”

江晞愣了一下，于甜蜜中升起一股酸楚。

她从来不知道，谈恋爱是一件这么折磨人的事，就算两情相悦，就算没有误会争吵，也还是会让人如此难过。

晚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绿色的小电扇吱嘎吱嘎，晃晃悠悠吹出一点聊胜于无的暖风，江晞忽然感到不可遏制的悲伤。

夜晚真的很长，比起他们白天待在一起的短短时间，夜晚真的太长太长了。

而比起他们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未来，连带着这漫长夜晚，也变得可以忽略不计。

每天上课铃声响起那一秒，顾谨便开始数着时间等下课铃声响起。

一下课，他便去隔壁教室找她。

一开始江晞会激动地跑出来，浑身上下掩饰不了的兴奋。后来虽然眼里写着开心，但出来和他待一小会，就忙着回去。

她让他好好学习，不要分心。

他忍不住，又怕江晞觉得烦，就在她教室外面一晃而过。

没有人迎接的晃荡，像是孤零零的野鬼。

江晞忍住想往外拔腿的冲动，像根钉子一样牢牢定在座位上，连看都不敢往外看。

不看见他，她能对自己狠下这个心。看见他，她对他狠不下心。

江晞察觉到顾谨非比寻常的、近似于病态的热情，这种热情是一把太过危险的火，举火者逆风持炬，有灼手之患。

这种热情里包含某种不安的成分。

江晞不知道该如何消除，只能通过不时地告诉他、暗示他，我一直都会在，弥补他缺失的安全感。

有一天早晨，他们约好在食堂吃早饭，可是他看起来很不开心，眼神和心思都一直在飘。

他突然讲起晚上做的梦。

“我梦见你突然不见了，我到处找你，到处都找不到你，就好像就从来都不存在一样。”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告诉自己这是梦，然后我醒了，还是找不到你，原来还是梦。我继续醒，继续发现还是在梦里。”

“有点像《盗梦空间》。”江晞咬着软乎乎的土豆丝，嚼在嘴里没有以往的香糯。

“我也不清楚是几层梦，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也还是在梦里。”

江晞心里难过，把勺子立在顾谨的碗里，然后一松手，铁勺子哐当一下撞在碗沿，溅起几星乳白色的稀粥。

“陀螺停止转动，就是真实。勺子立不起来，掉下去，就是真实。待会站在太阳下，我不会变成烟消失，就是真实。”

顾谨把剥好的鸡蛋递给江晞，江晞示意他放到稀粥里，然后自己拿着勺子一直戳戳戳，蛋黄散开，和稀粥混在一起，蛋白切碎，喝起来有弹弹的感觉。

“我还梦到，我们跳进了山下那条江里。”

江晞手抖了一下，抬起头，认真地说，“梦都是反的，所以我不会自杀，你也不许自杀。”

但是这只能让顾谨短暂地放下心中的不安，更为彻底的，江晞忽然没有那个自信能做到。

在那个清晨，她变成了一艘在黑夜中被暗流带着走的小船，她没有木浆没有风帆，她什么都没有，只能由着命运载着她，随意到什么地方去。

江晞把自己那个简陋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