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托住她的头，屏住呼吸靠了过去。

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就这样发生在这个混杂着夏日水汽和植物气味的角落，江水平静流动，昆虫低声哼唱。

顾谨只是把唇印盖在她的唇上，然后就没有了然后，湿热的呼吸急促，他像是过于强烈的刺激下陷入了短暂的宕机，又像是因缺乏下一步指令而不知如何行动。

江晞偷偷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他的睫毛那么长，像蝉翼一样迅速而轻柔地颤动，扫在江晞的脸上痒痒的。他紧闭的眼近乎虔诚，近乎沉醉，江晞忽然很想哭，冥冥之间，她似乎一直在等这个吻，等得太久太久了。

苏晴岚把生日盯在端午节前一天，江晞向抄手店的阿姨请了两天的假，一天去苏晴岚家，一天去姑姑家。

江晞和顾谨从电梯里出来后，就看见一扇大大敞开的门，男孩女孩说笑的声音波浪一样打过来，大家都围坐在长条桌上，边往铁签上串今天要烤的食材，边闹哄哄地说话。

在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和敲敲门走进去之间，江晞选择了前者。

周嘉树见两人来了，挥舞着串了一半的羊肉串，边说着边让出位置，“快快快！来串羊肉串！正缺人手呢！”

其他不认识的人在抬头看见两人同时出现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

苏晴岚在厨房帮妈妈的忙，被她妈妈以帮倒忙为理由驱赶出来，正好看见江晞和顾谨，眼睛笑弯了。

苏晴岚今天穿了一条娃娃领泡泡袖的豆沙绿连衣裙，胸口有细细的蝴蝶结，披散着头发，漂亮地像个森林里的小仙女。

她很高兴地收下江晞和顾谨的礼物，然后拉着江晞往厨房里走，向她妈妈介绍，“这是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

苏晴岚的妈妈腰肢很细，穿一件绿色刺绣的旗袍，头发在脑后简单挽了个髻，转过来向江晞打招呼时，笑得温柔端庄。

“岚岚在家经常提起你，你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要拘束。”

江晞乖巧地点点头，走出厨房时还一步三回头，忍不住对苏晴岚说，“你妈妈真漂亮。”

“你今天也很漂亮。”苏晴岚拉着江晞，往她爸书房里走。

满满几书架的书，当中靠窗位置一张厚重的大书桌，书桌上放着笔筒以及笔墨纸砚。不同于顾谨卧室那一面装饰大过实用的冷冰冰的书墙，这个书房显出经常使用的痕迹。

苏晴岚从书架上取下相机，往江晞手里塞，“今天你多拍点照片，正好可以放在你送我的相框里。我爸妈看了你拍的照片，夸你拍得好呢！”

“等等。”江晞拉住苏晴岚活泼泼往外走的脚步，用手指指书房里的窗边，“你站在那，我给你拍几张。”

两个人在房间里玩闹一阵，苏晴岚妈妈在外面喊她，让她把小零食拿出来，大家在饭前先垫垫。江晞抱着相机走出来，对着正在串烧烤的人一阵拍。

目前来的人里，江晞只认识顾谨和周嘉树，其余的除了一个，都是苏晴岚幼儿园到初中，各个阶段认识的好朋友。

那个留着《那个杀手不太冷》中玛蒂尔达发型的女孩，是苏晴岚朋友的朋友，苏晴岚的朋友征询了苏晴岚意见后，把她也带来一起玩了。

江晞感觉到那人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望了过去，见那女孩嘴角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微笑，神态间也像极了玛蒂尔达。

不讨厌，只是莫名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江晞又把镜头对准每个人，给他们抓拍几张特写。拍完后，低着头盯着相机里温暖灿烂的笑脸。

江晞把镜头对准顾谨，看着屏幕里的影像，她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

时间流逝，很多东西都会变，都会被遗忘，但是只要记录下来，总会在回顾时感知一二。人是靠记忆堆积起来的生物，只要记忆不灭，那么记忆中的人事便会永存。只要这张照片存在，不，就算物理上它不存在了，也永远作为定格存在于江晞的心里，七老八十，凝视着照片中顾谨的脸，也会让这段封存的记忆再度鲜活。

顾谨知道她在拍自己，于是在一群人中间，转过身对着镜头后的江晞有些拘谨地笑。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为了拍清楚每一个人，江晞没有用大光圈，正好拉远镜头，咔嚓按下快门。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相册查看拍摄效果，看着在一堆人中间拘谨又温暖笑着的顾谨，突然觉得，就算不用大光圈对背景进行虚化，一大堆人，顾谨依然是绝对的主角，兀自突出着。

她很想把顾谨叫走，单独给他拍，更想能拥有一台相机，随时都可以给他拍。但是现在不能，两者都没办法完成。

江晞准备去厨房给苏晴岚妈妈拍几张，又琢磨着要不再录录视频，最后剪成vlog送给苏晴岚。2021年的vlog已经常见到烂大街了，但在2011年，会拍vlog，会使用剪辑工具的，好像还不多。

见江晞抱着相机意图离开，有个男生不太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