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一十九年,旧上海。
宜:开业,结婚,领证,开工,安床,出行,交易,开张,旅游,理发,开市,开光,嫁娶,塞穴。
忌:装修,入宅,动土,安葬,上梁,破土,修造,祈福,出火,置产。
梅雨季里的第一场雨刚停,潮湿而闷热的天气直逼得人喘不过气。
在这个并不平静的年代,旧上海的繁华好似隔了一层雾,迷迷蒙蒙,让人看不真切、好似活在一场不敢醒来的旧梦里。
恒远路上驶来一辆汽车,车开得很十分之快,一路溅起不小的水花。
汽车开到了一座别墅群前停下了,走下来的是一个中年美妇,四十出头的年纪。
妇穿着华贵而讲究,此刻却好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任凭雨水泥水沾满他的衣脚,妇只着急地往自己的别墅跑去。
恒远路上的别墅十分高档,前方便是海滩。
这美妇的住所也不例外。
别墅的客厅挂有一幅名画,是她花了二十万美元拍来的。
她进屋之后,却像似忘了这幅名画有多昂贵,径直上前取下画后,看也没看,便把它扔到了地毯上。
而名画的背后,赫然是一个银白色的保险箱。
美妇看见这保险箱还好好地放在这里,便放下了心,狠狠呼出一口气。
她抬起手,想要打开这个保险箱,但脑海中随即传来某人的警告——再用那东西,她怕是会搭上自己的命。
于是她的手又颤颤巍巍的放下了。
可是她马上很快又想到,她已经破产、欠了巨额债务,到时候自己的所有资产都要被变卖,她不能再被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所仰仗,只有保险箱里的东西能够救他们。
自己死了不怕,只要她的丈夫和女儿有钱就好。
她也曾经贫穷过,贫穷的日子太可怕,她并不想再重来一次、更不想让自己的亲人过那样的日子!
自己是女强人,更是一个有责任的人。
于是,她犹豫了许久,却终究是抬起颤抖的双手,转动了保险箱的锁。
“林梅女士,这箱子里的东西,您可不能再用了。”——美妇身后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
那是一个柔媚且慵懒的女子声音,那声音不大,但那股懒意里似乎夹了些冷意,让人不寒而栗,森冷刺骨。
林梅愣在了原地,颓废地几乎瘫坐在了地上,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头,看向说话的人。
她手执一把红伞,身着一身青色旗袍,最上面的一颗盘扣没有系,露出脖颈间白皙皮肤,佩戴的一颗翠玉、是玲珑剔透的样子;旗袍的腰身掐得正好,正衬了这女人的一身媚骨。
手指白皙且修长,旗袍之下则是一双完美修长的大长腿。
她的目光再往上,终于敢去瞧她的脸。
冰为肌、玉作骨,她面带微笑,似乎未染一点的凡尘烟火,又似九天之上的仙女落入凡间,她的模样,竟也与美妇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模一样。
“你………你怎么进来的?”林梅这么问。
是因为她自己清楚记得自己刚才确实关上了门。
女子歪了一下脑袋,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年之约已到了,我来取回它。”
“可是…………可是……………这……”林梅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我只想再用它一次!就一次!白折姑娘,我真的可能要完蛋了!我要是不用它…………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一个人无所谓,可是我不能让我老公一起吃苦,他身体常年重病,卧床不起!还有,还有我女儿,她刚留洋回来,我还想出钱帮她打点打点工作。”
“可你已享受荣华富贵十年,在上海滩也风光了十年,这还不够吗?”白折问。
其实白折也不忍心,她是一个女强人,更是一个成就有责任的人,为了自己重病的家人和出外留学的女儿,已经十分尽责尽任了。
“十年……………十年实在是太短了!”林梅捂住了脸,一个商场上斗争数十年的女人,此刻竟是无力地哭了起来,是啊,也该释怀了。
毕竟也是一位女人!
“短吗?”白折看向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凉薄的笑意,“在十年前,你可是跪在地上跪求我,你说,只要让你有十年的荣华富贵,你愿意用你的一切来交换。现在,你只不过回到和从前一样。并无任何损失。虽说是由奢入俭难,你也要好生调整心态才是。怎么样,东西还给我吧?”
林挴一听到这里,早已是心如死灰,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总算是站起来,向前去拉开了保险箱。
在保险箱里的,不是钱财,也不是珠宝,却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瓦盆。
白折接过了瓦盆,轻轻眯了下眼睛,再看向面色如死灰的美妇,才缓缓说道:“你就知足了吧。我让你只用一次,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些年大病小病不断,但也无非受了点病痛罢了。当年沈三万用它用多了,最后的下场,可是被皇上灭了满门,身边的亲戚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