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跟着她胡说！”周氏怒骂上前，抬手就要打他。

但伸出去得手，却在即将扇到李二蛋之时，骤然被人握住。

极重的力道，几乎要将周氏的手腕捏碎。

周氏讶然朝楚花看去。

弱不禁风的娇小姑娘，何时拥有这么大的力气？！

“你让他把话说完，”楚花怒目看着周氏，“你敢吗？！”

“就是她，就是她！”李二蛋被周氏惹急，指着她道，“就是她骗我说麻袋里的是狗，让我撒气！”

周氏急得跳脚：“你还胡说！”

“他胡说？”楚花一把甩开周氏的手，看着体型比她高出许多的成年妇人在她跟前踉跄，“周氏，在这之前我一直忍你，今日你却对我起了杀意，那我就让乡亲们看看，你平日是怎么对我的！”

伴随这句话，一股酸意忽然自楚花的鼻尖冒出，随即一幅幅画面如默片一般，在她脑中翻翻而过。

那是原主的记忆和心酸。

是夜深人静缩在木板床上暗哭的绝望。

是被烧火棍追着打，烫伤衣背的剧痛。

是被人指着鼻子痛骂，用来迁怒发泄的委屈！

楚花上前怒道：“你去刘家果园里偷果子，从树上摔下，

磨破了衣裳，你却说是我故意在洗衣裳时将你的衣服撕坏！你吃饭掉了米在地上，说不舍浪费，让我去捡了吃，却在我去捡时，你一脚将我的手背踩在地上碾！”

她明亮的眼眸燃起沸腾怒火，又一步逼近周氏。

“我从来没有吃饱过饭，你却要我在半个时辰里砍十斤木柴，我没力气，你就拿鞭子打我！被奶奶发现我身上有伤，你说我出去偷东西，被人打了！”

“你做得坏事，恶事，全部推我头上，要我替你背锅！”

……

她一件件说着，字字铿锵愤恨。

周氏步步后退，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周奶奶拐杖连着驻地数声，忽然举起来，朝着周氏打去，“你这恶妇，我打死你！”

周氏一声惊叫，忙往人群跑去。

周君生惊呼：“奶奶！”

他扑上去抓着周奶奶的手腕，无奈沉疴太重，在力气上甚至不如周奶奶这老人家，险些摔在地上。

周奶奶又怒又担心他，扶着他道：“你这是干什么！”

“奶奶，你别打我娘，求你了！”

“这败坏门风的恶妇！我非打死她不可！”

“奶奶！”周君

生哀求地看着她，“求你了！”

他从不曾用这样的眼神和语气对周奶奶说话，周奶奶心尖上涌过一阵不忍。

周氏躲在人群那边，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

周奶奶终是作罢：“周氏，你这恶妇！我今日看在孙子的份上，便先放了你！”

说着，周奶奶朝楚花走去，牵起她瘦弱的手掌：“走，楚花，你搬来跟奶奶住！”

“好。”楚花应声，伸手搀扶住老人。

离开前，她回头朝周氏看去。

正看着她们的周氏蓦然脊背一寒，手腕上被楚花捏过得地方在隐隐作痛。

楚花的眼神明亮锐利，写着警告和威慑。

她深深看了眼周氏，收回视线。

看着她们的背影离去，周氏心里刚起的怯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今天被楚花当众指着鼻子一件件细数过往的羞恼和怒意。

这只丧家犬，她怎么敢？！

楚花的东西不多，周奶奶亲自陪她去周家，等楚花将几个破烂包袱整理好后，便带她离开。

两家相隔不远，只两三座屋舍，周奶奶的房子略破旧，院中养着几只鸡鸭，篱笆昨日被邻家的犬撞倒了，还未收整。

周奶奶让楚花住在隔壁小杂房

，和她一起收拾了一方小空间出来。

才收拾妥，外边传来周君生的声音，他来给楚花送膏药。

一个绣花小圆盒被周君生递给楚花，他的声音非常诚恳：“你今天被装在麻袋里让李二蛋打，肯定伤到了，这个药膏你先试试……”

楚花接来，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圆盒：“你有心了，谢谢。”

“我娘做得那些事，你……”周君生没脸再说下去。

他不把话说完，楚花便也不多嘴。

周君生没再说这个，转了话题，说奶奶这里也挺好的，院子里的篱笆，他来想办法之类。

他说一句，楚花答一句，奶奶在旁边心疼地看着他们。

周氏回去后，心中不忿，再看到周君生拿着药膏离开，便一路跟来。

现在，她远远瞧见他们三人在院中说话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

楚花这个吃她的用她的流浪孤女，不知感恩，反当众给她好看，而自己这亲生的儿子，这会儿心居然还向着楚花！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