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见到晏清流的时候，那个眼泪汪汪，委屈的跟个叭儿狗似的。

“爷，您终于来了！”他的眼睛红红，鼻头一抽一抽的，非常惹人怜爱：“都是奴才不好，给杨公子带的东西也被她扣下了。”

呜呜呜……

晏清流看向沈陌尘，眸波无澜，语气却是冷淡：“如今人是见到了，那东西也该原物奉还吧？”

沈陌尘静静地看着福寿涕泪交流地表演了一场，心里已是十分不耻，遂也冷冷回道：“你们主仆二人倒是情深，不过东西呢不是我扣下的，是他的东西压坏了我的马车，我那匹老马也行将就木。”

“红丫，你去将包子和木头叫来。”

红丫得了吩咐去了，碧丫站在沈陌尘身边，越发看晏清流和福寿不顺眼，竟破天荒多了嘴：“我家小姐的生活本就艰难，本来还指着那老马和马车生活，没想到帮那个，那个谁拉回来那么重的东西，这且不说，他居然还想让我们送他上山，便是白眼狼也没这么厚脸皮的。如今我家的马还吐了两回沫子，不知道能不能挺到明天，所以还请恩郡王世子

体谅我家小姐的难处。”

沈陌尘没想到碧丫的嘴皮子能这么溜，也是，她虽然爱财，可也知道取之有道，只不过自家的东西折了还要受人侮辱，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实在是受够这些人上人的鸟气了！更何况区区一个奴才，狗眼看人低，她就偏要为难一下他的主子，不过也是失策，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奴才，主子啥样也可想而知。

“我又不是白用你们！到了地方自然要给你们车马费的！”福寿梗着脖子辩解道，又看向晏清流，嚅嚅道，“爷，我身上没带钱……”

沈陌尘”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杏眼溜圆，嘴角本来扯得很开，又努力收了收：“这个奴才看着是个傻的，晏世子用下人的眼光真是独特。”

晏清流看着沈陌尘，虽然先前并没有十分注意她的面容，如今看得真切，也要说这个女子笑起来很好看。

只是这笑容，似讽似不屑，他之前心里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明明对面这个女子活得最是憋屈，怎么一次两次见她都是如此地放纵，如此地…洒脱。

不对，不是

洒脱，是不在乎，没有一般女子的娇羞与见外，与他印象中那个怯懦的小女孩完全不同。

他的眸着透着一股冷意，似乎在掩饰某种尴尬，又似乎是为了开脱，只是他并没有解释什么，道：“我也没有带钱。”

声音平静，面容平和，语气平缓。

福寿的委屈戛然而止，小眼睛使劲儿睁大：“爷，爷，奴才出来的时候把钱都给打铁铺子了，真的没钱了！”

沈陌尘失笑，是真服了这俩，这俩是狗皮膏药吗？因不想和他们纠缠，便道：“看来你这奴才平日里坐顺了白车吃惯了白食，呵呵，晏世子不必担心，原也不是想讹你们，只是这小子没上没下，想给他个教训罢了。”

“嗯。”

“那，”她欲言又止，顿了顿，话还是出了口，“夏日的天儿黑得晚，这会儿怕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应该再见了吧？

沈陌尘好歹还是给晏清流留了一丝面子，毕竟人家位高权重。

“嗯。”

嗯？沈陌尘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这啥意思？留夜不走了？

她脑内

快速思量了一下这个庄子上的房间，结论不妙。

庄子只有这个后院，院里住的都是女眷。至于前院，大概只有几个管事的两个房间，还有长工小厮们住的几间大通铺，好像真没有地方放得下这尊大佛。

她有点头大，不该如何是好，又听晏清流淡淡道：“夜深露重，山路多险，今晚便将就一下也可。”

真要留夜！

“呃，晏世子有所不知，这个庄子上并没有多余的房间，恐怕不好安排。”她干脆实话实说。

“没关系，在哪儿都是将就。”他相当不客气地看了她一眼，也捡起茶杯来，垂眸一瞬，复又笑道，“行伍之人，便是天地如盖，不讲究。”

沈陌尘现在不知该说啥。

人家都将就到这份儿上了，她还能说啥？

“不用麻烦去前院了，福寿刚才过来那地儿在哪儿，我和他去那里歇个脚，也就几个时辰而已。”

柴房？可是那里只有两个临时干活的人，只有草堆可以睡好吗？

她实在是张不开口，总不能让他睡这里吧？这里不能睡，他又不去前院挤，只有去柴房了。

福寿

虽然苦着脸，却不敢说啥，他刚才看见主子看了他一眼。

明显地警告。

晏清流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托着榻沿，缓缓站起来。

下一刻，就听到“啪”的一声，茶杯应声落地，茶水洒了一身。

“爷！”福寿一惊，上前一步。

正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