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卷起路上飘散的落叶，发出的“哗哗”声，让已经进入初秋的夜更显萧瑟。陶成蹊和汪明燕在一个屋檐下，已经呆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只不过两个人说的话还没有之前一起住在老城区一个星期说的话多。

已经是晚上十点，周围的门店基本上都已经是关闭的状态了，唯一亮着灯的，就是车马店。汪明燕循着记忆找来的时候，陶成蹊正靠在门口刚做完保养的那辆车前，指尖的猩红忽明忽暗，他的脸掩在夜幕中，让人看不真切。

汪明燕从黑暗中一步一步走向陶成蹊，直到站在他面前，陶成蹊依旧连眼皮都没掀起来，眼睛只盯着自己吐出来的烟圈。

“你就这么讨厌我，宁愿在店里发呆，都不想回去？”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陶成蹊扔掉烟头，在地上使劲儿碾了碾，起身关掉总闸，又拉上卷帘门，路过汪明燕的身侧的时候，也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走吧”，然后就自顾自的往回走了。

汪明燕跟在他的身后，认真的近乎贪婪，描摹着他背影的每一寸。两人虽同在一屋檐下，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陶成蹊每天回去的时候将近半夜，早上又很早就走，每天回来只是睡觉，自己做的饭从来不吃，连衣服都不在家里换，每天回来在沙发上合衣而睡，洗手间里所有洗漱的东西都被他拿走，本该属于他的空间现在空荡荡的，连一件贴身的东西都难寻到。

她也试过坐在沙发上一直等他，可他也只是站在门口问了一句：“你要是今天不想睡，我就回店里。”那个自己原本期待，嫉妒，迫切的想入驻的地方，如今却像是在里面竖起一道高大的、布满玻璃渣子的围墙，生生的隔开了两个人，似乎连那点儿自己最讨厌的兄妹之情也一齐隔开，将他们变成了陌生人。

两个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伸手她就可以攀上他宽阔的肩，可这点儿距离在汪明燕看来，甚至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毕竟这个距离是丈量不出来的。

水岸东方是新小区，虽然已经很晚了，楼顶的射灯还是把整个小区照的灯火通明。汪明燕的脚步慢下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可前面的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她又跑了两步，追上了已经走进楼梯口的陶成蹊。

手腕的位置被人拉住，陶成蹊的第一反应不是回头，而是快速甩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你这是干嘛，放开...”

汪明燕不死心，又扯住他的衣角，“你准备躲我到什么时候？”

陶成蹊的脚步停下，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答案，“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谁知道呢...”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遇到她之前我们不是相处的很好吗？”汪明燕有些歇斯底里的喊，这段时间陶成蹊对她的态度甚至还不如一个向他问路的陌生人，自己跟他说话，他只是偶尔的“嗯、啊”一声，有时甚至连这一个字都不愿施舍。

“你忘了吗？我最痛苦的日子是你陪着我，你告诉我，不能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说我是你见过最好的女孩儿，说以后我喜欢的人肯定也会喜欢我...你最难过的时候也是我陪着你，你在那个破旧的修车铺当学徒，每天最早去最晚回来，手上不知道有多少伤口，将近四十度的天气，穿着厚厚的工作服，衣服湿了又干，那时候是我们一起扛过来的...”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汪明燕说完的时候，胸口还在上下起伏，大口喘着气。

陶成蹊立在原地，沉默着听完她说的，然后不屑的笑了笑，“小燕，你说你喜欢我，其实不是，你只是习惯了我而已...”

汪明燕急急的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习惯，我是真的...”

陶成蹊转过头，向前迈了两步，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要是真的喜欢，你不会这样强行的，不惜以死来威胁我，把我绑在你身边！你这是喜欢？你自己信吗？”

质问的话像是一把长矛，用力的扎进汪明燕的身体，让她禁不住后退两步，连说出的话都开始断断续续，“不是...我没有...我...我只是...”

“你只是自私的只考虑了你自己，你只管自己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反正我欠了你，我就该把一辈子陪给你，是吗？”

“你知道从万米高空摔下来是什么感觉吗？自从我爸出事以后，我妈病了，严重的时候连我都不认识，我每天都是得过且过，以后、未来我通通跟我没有关系了，我眼前所有的路都是黑的，我以为我就要这样暗无天日的过一辈子了，然后她出现了，她在我灰蒙蒙的世界里撕开一道口子，让光照了进来”，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陶成蹊阴沉的脸上带上来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她说，她来当我的太阳。”

“你说，见过光还能重新再去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吗？”陶成蹊摇摇头，“不能了，可是你还是把我拽下来了...”

叶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累了，除里刚毕业的时候，费尽力气想留在兴贸的业务部，白天在外面跑客户，资料什么的都是晚上回公司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