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一脸为难：“温姑娘，您瞧瞧能不能把这尸体……弄出来？”

温鱼叹了口气：“我倒是也很想，但是，这一时半会可能有点难度，而且强行剥离可能会毁坏尸体的……形态。”

胖仵作叹了口气，他好像把这一辈子的愁绪都写在了脸上，他牙疼道：“这个形态破不破坏也差不多了吧。”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现实就如他所言，这具尸体的形态有几分惨烈。

尸体是名女性，大概也就十六七岁上下，她被裹在一个黄色的绢布里，合着绢布一并被埋在土里。

绢布被打开了一些，露出了死者的脸，明显可以看到，上面斑斑驳驳，无数细细密密的伤口把这张脸撑得像个筛子，绢布也被染上了不妙的棕褐色。

味道闻一口能把人当场送走。

胖仵作蹲在地上，忍不住道：“又是个姑娘。”

温鱼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实命案中，女性受害者的数量是高于男性受害者的，因为女性在体力上绝大多数程度来讲是逊于男性的，并且还不包括家暴、杀妻等案件，女性在世界上可能受到的侵害、不安定因素也是高于男性的。

死者是被埋在墙根底下，目前只挖出了她的上半部分，再往下就有些深了，也不能硬把人拔出来，因为那可能造成的后果实在有点没法控制。

最终折腾了好久，几个官差好不容易连着土，裹着绢布，把这可怜的小姑娘从土里挖出来了，最终因为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不能在这里进行初检，只好先带回大理寺了。

温鱼还问官差讨了个帕子，挖了一堆土里的蛆虫裹着带回去了。

……

然而等回了大理寺，温鱼和胖仵作一并掀开绢布，两人又都是一愣。

原本以为伤痕只集中在脸上，却原来身上更多，粗略看去，各色烫伤、青紫於痕遍布在整个尸体上，她左脚掌高度溃烂，几乎就是一团红红的肉。

“她是被虐/待死的。”这都不用解剖，光是这么看便能知道。

胖仵作点点头，看了眼温鱼带回来的蛆虫，大概能下判定，“死亡时间应该是……五天前左右。”

“差不多。”温鱼点点头，两人话不多说，虽然没打过配合，但也颇有些默契的很快将尸体的尸表检验完成了。

两个时辰后，温鱼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尸体为女性，尸长五尺三，周身刮蹭伤共十三处，多集中在膝盖、手肘；烫伤三处，分别是胸前、脖颈，和脚背；刀伤十六处，全部在大腿上，另外，额头上有四处青紫，应该是被大力踢踹导致；脸上还有十处划、蹭的伤口，伤口不深。”

胖仵作毕竟年龄大了，比不得温鱼年轻，两个时辰下来，早已累得两腿微酸，坐到了一边，道：“这姑娘……应该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我瞧着手心有茧子，可怜了，死前受过这样的折磨，她和我女儿差不多大。”

胖仵作今年三十几岁，有个女儿，女儿大约也就十五六岁，说起来……和温鱼也差不多大。

这人年龄大了之后，在体力上自然是比不过年轻人的，他喝了口茶，又开口道：“致命伤你觉得是在哪？”

致命伤……其实有点难判断。

因为通俗来讲就是，每一处都是致命伤，她腿上的那些刀伤，其中有三处已经深可见骨，流血过多会导致休克，容易导致不治而亡；但是那些烫伤同样可以让人因为疼痛而休克。

温鱼两手撑着台面，沉吟道：“你觉得呢？”

胖仵作这具尸体验的尤其难受，这姑娘的年纪和他女儿差不多大，又受了这样大的虐/待：“哪处都有可能，刀伤可能性最大。”

温鱼想了想，“我想剖开看看。”

胖仵作这会来劲了，他早听闻这个年轻的温姑娘会剖验，一直就想看看，但是每次她剖验，身边都是顾宴和宁也，他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时候上去插手，但是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没人，他可以看看温鱼是如何剖验的。

剖验之法，不是不能用，只是用的人尤其少。

若是无人用，便不会有剖验可用的刀具了，大理寺里自然也是有那些刀具的，只是温鱼来之前，也只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仵作敢持刀剖验，只是那人毕竟年纪太大，早两年前便因为年迈告老还乡了。

这刀具也就搁置了一两年，如今倒是被这个小姑娘用上了。

“你真要剖验？”胖仵作放下茶缸子凑了过来，“你剖，我瞧瞧。”

温鱼失笑，刚要下刀，外头却传来脚步声，两人一并朝门口望去，见是顾宴来了。

胖仵作心里一哽，只能恭恭敬敬见礼，便打算出去了。

温鱼连忙道：“先别走，这尸体我一个人可剖不了，留下来帮个忙可好？”

胖仵作看了眼顾宴，顾宴淡淡道：“你留下来帮忙便是。”

胖仵作忙点点头。

温鱼边下刀边和顾宴说话，“大人怎么来了，前面已经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