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前,郎叶鸣刚要伸出手,门缓缓打开了。
朦胧月光下,一袭白衣的李婉嫣出现在眼前。
“民女见过郎将军。”“常衣简从,姑娘不必多礼。”
迎郎叶鸣入内,轻轻地,李婉嫣关上了门。
“有意不出响动,殊不知,还是被你听到了。”“民女并非听到什么,而是隐隐中生出些许感应。”
这一答,李婉嫣很是巧妙:其一,她在“坦言”郎叶鸣的刻意而为自己无可探知,其二,她在“表达”自己一直记着他会再来,因而有了心念。
淡淡一笑,郎叶鸣才跨进正堂,突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痛楚。
见状,李婉嫣开口道:“可是将军的臂伤有了反复?”
“新伤已愈,倒是头痛的旧疾,一日间发作了两次三。”
“旧病引动,一次次,多半会痛上加痛。”“姑娘说得不错,这会儿,那股疼又起了势,像是用锥子不时地刺下去,就刺在……刺在……”
扶住一旁的案台,一时间,郎叶鸣紧闭双眼、不再言语。
随即,李婉嫣取来一只青碧色的小药瓶,启开瓶塞,送到郎叶鸣的鼻下。
瞬时间,伴随着辛香,清凉之气阵阵入鼻,渐渐的,郎叶鸣睁开眼,所见之物一点点变得清晰。
“现下,将军可觉得缓了些?”这时,李婉嫣轻声问到。
“这是……这味道……”“这是民女自制的散剂,芳香通络,可解痉、亦可镇痛。”
接过李婉嫣手中的药瓶,再次近前,郎叶鸣细细闻了闻:“我从没见过如此神药,不过吸入片刻,头痛便散开了,像是……像是热热的水浇在头顶,但很快又变得清凉,忽然就行了血脉、通了孔窍。”
“将军初用此药,自是觉得神妙。”李婉嫣跟了一句。
“得了这药散,我的头痛顽疾可是有救了。”“将军之疾,此药缓得了一时,却保不得长久,倘若用得太多、太过频繁,非但医不好病,一遇相反,轻则失神,重则长眠不醒。”
李婉嫣此言一出,顿时,郎叶鸣的心暗暗一沉。
这一刻,他的神情有了细微的改变,一双眼睛里一种暗夜下的可怕隐约而现。
近在迟尺,李婉嫣即刻察觉到了这样的可怕,她似乎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寒气”,犹如一头行走在大雪中的夜狼,一步步,愈发逼近。
“如此说来,神药或许会夺了性命。”“只要不过用,这散剂……终是有益而无害。”
望向低着头的李婉嫣,盖好塞子,郎叶鸣交还了药瓶。
双手接过,慢慢的,李婉嫣抬起头:“上一次,将军说过,再登门,要民女好好地诊一诊病,为此,将军不光赐了重赏,还留了千金不换的腰牌。”
“要诊的病正是我的头痛之症。”“若将军不弃,民女愿尽心一试。”
听得“尽心一试”四个字,向前走出几步,郎叶鸣看向了燃得最亮的一盏灯烛:“姑娘一试,若试成自然是好,可若试出了闪失、试出了差池,郎某人的性命……”
没等其把话讲完,忽然,李婉嫣跪在了地上:“民女失心妄言,请郎将军降罪。”
回过身,此时,郎叶鸣面无表情。
“民女之术不过皮毛,不该自请为将军诊病,更不该……更不该擅用自制之品,虽除得一时之痛,却令将军落下心疑。”
“心疑”二字出于李婉嫣的口,落入郎叶鸣的心。
他知道,自己所以头疼发作,正是缘于对云遮月心疑之后的种种悔痛。
他不该怀疑受了重伤、险些送掉性命的心腹爱将,当初,云遮月的命是他给的,而今,若是亲手断送,岂不等同于杀掉自己养大的孩子。
“不过随口一言,姑娘何须请罪?”“民女失礼,请郎将军降罪。”
“与其降罪于你,倒不如允你‘守罪建功’,姑娘既自请一试,郎某人成全便是了。”
郎叶鸣话音刚落,正堂外,几下有节律的叩门声传了进来。
即刻走上前,半推开门,一个黑衣人映入眼中。
“将军,夜深了,该回营了。”“知道了。”
眼见黑衣人出了院子,郎叶鸣转回身:“姑娘的神药,可否让我带回去?”
“民女悉听郎将军吩咐。”
说罢,李婉嫣恭谨奉上。
“是药三分毒,我自会用着谨慎。”“民女愚见,将军今夜已用过此药,此后,至少九十日间,将军的头痛之症大抵不会再发了。”
再次取过药瓶,郎叶鸣将其托在掌中:“多谢姑娘相赠。”
“将军之谢,民女万不敢受。”
药瓶收进衣袋,郎叶鸣看向李婉嫣:“刚刚,没有真的吓到姑娘吧。”
“和风细雨、雷霆风暴,民女不违不抗、尽从天命。”……
郎叶鸣离开后,锁紧大门,小玉儿跑进了正堂。
见李婉嫣跪坐在地上,她连忙过去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