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的乳娘李嬷嬷也从自己睡觉的屋子出来，走到方氏身边，说道：“刚才那声惨叫，老奴听着怎么像是三姑娘的声音。”

“如真？”方氏失声叫道。

“是的。声音也是从凤仪院那个方向传来的。”李嬷嬷看着三姑娘长大，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方氏回想那个声音，的确像如真。若不是她乍然听到四丫头炸尸的消息过于震惊，也会听出来的。

“快，快去凤仪院看看。”她急步朝凤仪院走去，兴盛伯也连忙跟在后面。

凤仪院里，披头散发的崔如真看到爹娘，连忙朝他俩扑过来，脸上惊恐万状：“爹，娘，有鬼，有鬼。”

屋里门窗大开，风呼呼吹着，吹得屋里的烛光明灭不定，地上一摊黑色的东西被风吹得一动一动。方氏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心中一阵发寒。

“有鬼，娘，有鬼剃了我的头发。”崔如真一把抓着方氏的手，神色惊惶地说道。

“哪里，你头发不是还好好的吗？作恶......”方氏正要说女儿是作恶梦了，话到一半却怎么也说不下去，只见女儿长及脚踝的头发现在只到了肩膀下一点，而且断口七长八短，零落参差，难看得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鬼剃头。是崔如灵那个贱人来找我报仇。”崔如真紧紧握着方氏的手说道：“娘，快，快找个道士来收了她，让她永不超生。”

又是崔如灵，这边炸尸，那边过来找她女儿报仇？方氏心中一凛。跟着方氏一起过来的采玉更是惊得叫了起来，三姑娘刚刚炸尸，二姑娘就被鬼剃头，这鬼真猛阿。

“休得胡说。”兴盛伯怒喝一声道。

“老爷，真儿说得对，刚刚采玉来报说灵儿炸尸，这边真儿就被剃了发。不是那丫头是谁？既然已经炸尸，那么这尸身也就留不得了，赶紧一把火烧了吧。”方氏越说越心慌，大声叫道：“来人，去九华院把崔如灵的尸体搬出来烧掉。”

兴盛伯急得直跳脚：“夫人休要乱了方寸，灵儿炸尸一事还未确定，何况灵儿真儿一向姐妹情深，就算炸尸也不可能去伤害真儿。”

大越朝没有烧死人的规矩，就算午门斩首的尸体，朝廷也允全尸下葬。若把灵丫头的尸体烧了，御史不上折子参得他早提荣休才怪。

方氏知道，兴盛伯说的姐妹情深什么的，是睁眼说瞎话。这两人从小就不对付。真儿知道丰乐候府向崔如灵求亲后，更是恨她入骨。

真儿心悦丰乐候这事，方氏也是在丰乐候向伯府求娶崔如灵后才知道的。但丰乐候连续克死三任妻子，她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

至于崔如灵，丰乐候府是一门好亲，家境显赫，在朝中树大根深，而且答应以二百万两为聘，她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尽管崔如灵知道这事后，跪求她不要应允这门亲事。还告诉她，丰乐候的三任妻子皆是被他虐打而死的，她还是铁了心要把她嫁过去。反正又不是她生的，崔如灵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能攀上丰乐候，于老爷的仕途上大有助益。

这几年因着他们大房不事生产，反而常从公中取款来为伯爷的仕途开路，二房颇有微词。余氏更是话里话外时不时对她冷嘲热讽。

兴盛伯府自建府以来就一直禀承长子承爵入仕，幺儿经商支应门户的家规。所以到了这一代只有两子一女的兴盛伯府，就是次子经商，长子承爵。

兴盛伯府根基浅，她丈夫能力平平，多年来在仕途上无甚建树。而她生了两个女儿后再无所出，收了两个通房也无济于事。

长房没有承嗣子，而已经有了二子一女的二房自然虎视眈眈那个爵位。为此，她愁得头发都白了。丰乐候许诺的那二百万两，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有了这笔钱，分家她也有底气多了。

再加上死鬼老伯爷竟然把自己私库的珍藏都留给崔如灵，她更加巴不得丰乐候打死崔如灵。她好在她死后，把那笔珍藏收回来。

她只是没有想到崔如灵竟然会自杀。想到那平白飞走的二百万两，她就悔不当初。早知道这丫头性子这么倔，她不该仅仅软禁她，还应派人时刻盯着她。

“爹，不是的，爹，崔如灵恨我。”崔如真朝兴盛伯说道：“她恨我。”

“胡说，灵儿怎么会恨你？”兴盛伯不悦地说道。

“爹，你信我，她一定很恨我，是我让人把她.....”

方氏心中突地一跳，四丫头不像是会自杀的人，莫不是真儿对她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心念电闪，她忙打断崔如真说下去：“莫再胡说了，你爹说得对，你和四丫头关系亲厚，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她又怎么会恨你？”

她和崔四的关系如何，娘最清楚不过，竟然说她们关系亲厚，娘亲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崔如真有些怔神，一阵冷风吹来，忽地清醒过来，该死的，差点说了不该说的话。

屋顶上的男子凌厉的眼神一闪。偷听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这崔如真对如灵做了什么事。他虽然很想立刻打杀了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