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意识到自己声音的不对劲，蹙了下眉。但其实他脸色也不是很好——扶医生发誓他们是提早吃了早饭再出门的，所以……

“你不是说你不晕车吗？”扶乐从保温杯里倒了杯热水给他。

后者领情，然后镇定自若地反问：“有吗？”

扶乐：“……”

他回忆了一下收拾行李时的场景。

因为混吃等死五人组里的陈非就晕车，还挺严重的。他下意识问了句要不要带点晕车药，对方反问：“扶医生晕车？”

扶乐：“我还好？”

“那就不用。”

……

他确实没说他不晕。

扶乐：“……”

说实话，润了嗓子之后对方声音还是发哑，神情看起来也不是很舒服，但就是让人好想……

“想吐吗？”扶乐问。

前庭神经或者胃肠神经敏感造成的晕车都会有想吐的症状，后者甚至会跳过头晕这个步骤。现在看，也许因为对方的晕车没陈非那么夸张，比起吃药还是上车就睡更立竿见影。

叶时瑾轻轻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比之前回答扶乐真诚得多的：“不想。”

扶乐：你现在说什么话都很难让我相信你知道吗。

不过据他观察，对方早上的进食比起平时午餐晚餐简直有些让人惊讶，只要不是人生第一次坐长途应该不至于心里没数……吧？

总之现在看起来还行，就是声音哑了点，脸色白了点，总觉得……

叶时瑾还是开始睁开眼睛那个姿势，他端详了一会坐在身边一脸猫猫沉思的扶医生，突然问：“刚刚其实没睡着，扶医生要给我放讲座听吗？”

扶乐：“？”

扶乐：“……”

扶乐：你怎么还记得这茬！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吗！

他原地无语凝噎了五分钟，终于在陆续回来其他乘客的喧闹声中想到了还击方式：“想听讲座？”

叶时瑾安静地看着他。

扶乐露出一个心平气和的笑容：“我可以现场讲给你听啊。”

来啊，互相伤害。

对方：“……哦？”

“……哺乳动物可以通过肠道呼吸，极端缺氧情况下，实验鼠能在直肠通入纯氧的情况下存活五十分钟……

“你知道珍珠鱼吗？……”

互相伤害的结果是，扶乐悲伤地发现，他只需要讲二十分钟——还是特意选了之前做视频大家觉得有趣的内容——就能把晕车患者彻底催眠。

只有扶医生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好耶。

住嘴后彻底精神起来的扶乐只好孤单寂寞地看起了风景。

目的地是在一段山脉里，景点和民宿都在山上，所以大巴的最后一段是盘山路。

车道很窄，但司机开熟了路，速度并不慢。

此时已临近中午，树木上原本挂着的霜都融在了雾一样的阳光里。终年常绿的林木依旧郁郁葱葱，不过再往上行，绵延山脉的上部偶尔会落雪，就会呈现出与山下截然不同的冬日景象。

扶乐当然来过这里。这个景区与其说赏景，对来访者更像是个避暑、度假的好地方，离s市市区车程就不到四个小时，自驾都不存在难度。不过之前他是和同学来的，首选就是大巴。

……以及他对自己的车技没有自信到能开盘山公路的地步。

大巴就这样晃晃悠悠，一圈一圈，一圈一圈……

后座有人开始吐了。

听声音还挺熟悉，是那个之前撞了叶时瑾的男生。吐得荡气回肠呕心沥血，他女朋友是个娃娃音，这会也没再和他生气，一边照顾人一边细声细气地跟边上的人道歉。没办法，呕吐物不仅不好闻，还是大范围AOE攻击，有一定几率出现传染效果，造成群体减伤——大冬天也不好开大了窗子透气。

扶乐对这味道还挺习惯的，没出现什么不适。虽然术业有专攻，他们科室特产从另一个部位出产的芬芳，但都殊途同归。

不过叶时瑾可能不是很习惯。

他醒过来的时候，脸色更白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