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论如何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魏氏呆若木鸡，霍明舒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祖母，您不要我了？您不要我和我娘了？”

章老夫人见她还敢说话，却实在不愿意理她，叫鹤云：“送她们母女出去。”

她说送，就好似寻常人家说送客。

什么骨肉血缘，就全都断干净了。

霍云昭猛的回过身来，几乎是跪在地上，拖着膝盖行到老太太跟前去的：“祖母，祖母您消消气，您……”

“你也想跟你母亲去？”

章老夫人抬手，落在霍云昭头顶轻抚的动作分明是慈祥和蔼的，说出口的话，却叫人如坠冰窖。

鹤云伺候的久了，知道老太太今天是气大发了，更不敢耽搁，匆匆领了三四个小丫头来，说是搀扶，其实就跟把魏氏母女架出去没两样的。

“母亲……”

郑氏至此才生出些于心不忍来：“母亲，这件事情……此事您三思……”

章老夫人不是个爱迁怒的人，况且陆氏和郑氏一向孝顺，与魏氏全然不同。

霍云奕却担心，生怕他娘受到牵连，上赶着想去拉回他娘。

老太太突然嗤了声：“怎么？今儿都叫我吓着了？”

她突然笑，更让众人不敢吭声。

郑氏是有心要劝的，但是老太太此刻恐怕什么也听不进去。

她心里着急，不动声色扯了下陆氏袖口。

陆氏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她若要劝，八成没有用。

她一拢眉，同长子使了个眼色。

霍云峥立时会意，沉声叫祖母：“您要送三婶回上虞，往后咱们家和魏家恐怕没法子往来了，正经说来，七出之条，三婶又犯了哪一宗呢？即或是您有说辞，不顺父母，口多言，勉强扣在三婶头上，三叔孝顺，自然顺着您说，但三婶她是为祖父守孝满三年的……”

“我说过要休了她吗？”

霍云峥叫噎了一声，还是得硬着头皮替他母亲劝：“是，您不给魏家休书，可这才更叫魏家面上挂不住。就这么把人送回去……退一万步说，魏家通情达理，知晓三婶不好，肯让三婶留在家中，至多不过家里多张吃饭的嘴。可是二娘呢？”

他上前去，霍云峥和霍明珠兄妹此刻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匆匆让开路。

霍云峥也不坐，就半跪在老太太脚边，双手扶在老太太膝头上：“二娘始终是霍家的姑娘，她父母健在，又有亲兄扶持，没有养在别人家的道理。您说结亲，是，她将来可许配给魏家郎君，但她如今才十五，及笄礼还未行，难道她的及笄礼也在魏家举行？”

老太太沉吟不语。

陆氏见此才敢开口：“是啊母亲，您生气，我们也生气，但把人送去魏家……您实在气不过，不如把二娘送去庄子上吧，养到她出嫁，与魏家说定亲事，她嫁去上虞，因今次事，往后大概也不会再回家来，如此岂不两全吗？对外……对外就……”

她又犹豫，郑氏再接再厉接过来：“对外就说弟妹养病，身边不能无人侍疾，三娘年纪小不稳重，所以送了二娘去庄子上陪她母亲，自然也周全。”

说来说去，那终究是霍家的姑娘。

魏氏被遣送回娘家，她们实在劝不住老太太，那就算了。

可要是今天老太太铁了心，把霍明舒也送走，那她一辈子都别指望再回霍家了。

什么及笄礼，什么大婚出门，归宁回门，一概不要想。

说到底丢的是整个霍家的脸。

章老夫人见她们这样情真意切的说情，霍云峥跟霍明珠兄妹更是泪眼汪汪的望着她。

“那映映呢？”

陆氏一怔，旋即明白过来：“母亲……”

“不要跟我说有你们护着她！”

章老夫人落在霍云峥头顶的手也收了回去：“峥哥儿，你弟弟知道护着表妹，二娘狂悖，他动手管教，你怎么不知道护着映映？”

霍云峥浑身一僵：“祖母，孙儿……”

“你是长兄，你得顾着所有弟妹，是吧？”

老太太也不是真的要怪他，看着长孙笑着摇摇头，旋即去看两个儿媳：“你们也不必再说。叫她走，这个家再容不下她。你们要我顾全霍家的脸面，这一大家子人，也不能陪着她一个丢人现眼。她及笄，出门，自然从魏家接回来。余下的，就算了。”

霍明珠见再没有回旋余地，哇的一下放声哭出来：“祖母，祖母，求您了！求求您，别……”

“你知道我最烦人在我面前哭闹。”章老夫人寒着脸，“三娘，你娘和你姐姐不在了，以后没有人会像从前那样在家中护着你，惯着你，你从前轻狂，我几次管教，你屡教不改。

今天的事，就算叫你也长长心，不日会有宫中礼教嬷嬷来家里指点你规矩，该学的就好好学，若再像从前那样行事，别说祖母罚你罚的重。”

霍明珠当场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