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安静的夜晚，好像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楚修衍又觉得，好像有了什么不同。

此刻的他正躺在床上，浑身紧绷怎么也睡不着，因为顾子成的手，正紧紧的搂着他的腰身。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顾子成看起来很是脆弱。

平日里看起来很是凌厉的脸庞，如今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很是柔和。

此刻他的眉头紧皱，似乎是比梦魇住了。

顾子成刀锋般的眉毛紧紧的拧着，梦里是楚修衍替自己挡箭的情景。

他一遍遍的叫着阿衍，额间的冷汗直流。突然就紧紧的揽住了身边的人，然后换得了片刻的安宁。

而楚修衍只是伸出白皙又修长的手，轻柔着他皱起的眉头。

看着眼前的人，慢慢趋于平静，最后的呼吸匀称。楚修衍觉得，自己是不抵触他，想到他的时候心中会欢心，看不见他的时候会担心，眼见他身处危险之中更是揪心

也许...自己是喜欢他的吧。

圆月当空，前几日顾里从边关折来的寒梅，就放在不远的松木小桌上的瓷瓶里。

烛台上的蜡烛忽明忽暗，衬的这几只梅花格外不同

家国大义在前，儿女情长在后。

楚修衍想，若这次能度过难关，打退入侵的齐兵，收回锦城和燕关两座城池，那....

那就向顾子成说明心意。

看着眼前的人，表情依旧深陷在痛苦之中，楚修衍就觉得心似乎被人紧紧的揪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顾子成的梦里正经历着什么，只知道他呼唤的每一声阿衍，都很深情。

楚修衍给顾子成掖了掖被角，看着那人的睡颜时，不禁红了脸颊。

这种事情是第一次做，喜欢人也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但是他下定决心去试试。

也许前路并不会是一片柳暗花明，但他要的就是顾子成一如既往的偏袒和爱护。

那种嚣张的，不问缘由的偏袒和爱护，让他觉得安心。

如今他不仅是战王妃，还是大燕的军师。

所以在大军得胜之前，他依旧要沉着冷静的面对顾子成。

其实楚修衍不知道，他自以为是的沉着和冷静。在顾子成看来就就是空谷幽兰的清冷，如山中的雪莲一般，满脸都写着生人勿近。

万事万物皆有踪迹可循，唯独情爱这东西，谁也说不清。

待到第二日的清晨。

顾子成在营帐中幽幽的转醒。

身边的温度让他有些惶恐，他心心念念的人，正窝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正沉。

营帐中烧了一夜的炭火已经变成了灰白色，只有中间冒着点点火红，一如顾子成跳动的心脏一般。

若不是今日还有事情，顾子成很想就这样抱着他的阿衍，睡到天荒地老。

但是他不能。

于是他轻轻的起身，在楚修衍的额头落下一吻，便打算出去清点下昨日的伤亡和损失。

顾子成一动，楚修衍便睁开了有些朦胧的双眼。

此时的他领口微松，好看的锁骨若隐若现。乌黑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眼下那颗殷红的小痣，看起来竟十分的妖冶。

而这一切，都是刹那间。

楚修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便紧忙整理好衣衫，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

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修衍这就起身，随王爷前去整顿大军。”

不消片刻，两人收拾妥当，前往校场。

虽然做了心里防御，但是楚修衍依旧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到了。

虽说偷袭的人数不多，因为防御得当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可这场战役中，终究还是有人牺牲了。

此刻，那些殉国的战士们就躺在冰冷的土地上。身后是飘扬的战旗和他们在战场上性命相托的兄弟。

顾子成身穿铠甲，一步步走向高台。

“将士们，春水镇是大燕的最后一道屏障。你们的身后是家人，是亲友，是大燕的百姓。若边关失守，那大齐的铁骑便会□□直入，踏入大燕的腹地。将士们可愿随我死战春水关？”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

士兵们都高举着□□。

“我等愿追随战王，死守春水边关。”

呐喊声，声声不绝，回荡在楚修衍的耳旁。他抬头看向站在高台上的男人，眼中一片清明，如往日般清冷，但是却带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深情。

而顾子成好像感觉到楚修衍的目光一般，立马就看了过去。

晨曦中，顾子成的铠甲泛着冷冷的寒光。

随后他冲着大军喊道：“将士们，我们的兄弟并没有死去，大燕这万里河山，会记住他们的风骨。精神不朽，得以永生。”

当顾子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台下的楚修衍释然了。

两国交战，死伤无数。那些收不回的尸体腐烂在泥土里，滋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