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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头陀了结时

心灯正欲举剑将那男子刺死,忽听那小童急呼:“别杀我爹爹,天下剑宗在我这里,你过来看。”

心灯闻言,立时奔到那小童处,抓起小童的衣领,恶狠狠地道:“天下剑宗在哪里?快带我去!我要和他比试比试。”

男子大叫道:“恩公留给我们的东西,岂能给这个疯和尚亵渎!”那男子受伤极重,全靠一股真气维持,一听小童之言,心下大急,真气一泄,登时晕了过去。

但见那小童缓缓从衣襟中摸出一本册子,封面上写着剑评两个大字,那小童道:“这是天下剑宗对我爹爹口述的剑法品评,一共评论了八套天下知名的剑法,是我在旁抄录的,你自己拿去看吧。”

心灯从那童子手中接过《剑评》,急急火燎地翻开,只见第一页赫然便写着,评‘达摩剑法’章第一,八个大字。达摩剑法乃是心灯毕生所研的剑法,他岂能不在意,立时一页页地翻起书谱来,口中喃喃自语,手上还不停地比划着。

是时,夕阳刚落于青山之后,天际处笼罩着淡淡紫光,受伤之人各自盘膝运功,那童子亦扶着他爹爹一步一步走向客栈,四下悄然,唯有心灯身上的铁链在晚风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转眼已至晚饭时分,客栈的掌柜安顿好店内的客人后便出来招呼大家吃饭,他脸上五指印痕犹在,想是上午被狂刀帮徒所打的伤痕,只是众人都是思绪万千,谁又有功夫来关心这等闲事。齐灵心想僧人们平日清苦,便让掌柜多做了七份斋饭,送与六僧与心灯和尚。

齐灵心带着斋饭走到心灯处,全身戒备,心灯和尚忽然抬头,双手合十,躬身对齐灵心道:“多谢施主,可否再为小僧借几副烛火?”

齐灵心望着心灯,只觉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雍容棣棣,儒雅谦谦,好似一个饱读诗书的宿儒,已完全没有方才的狂态。齐灵心不敢违背,又向掌柜买了几副火烛予他。

月升星起,蝉虫之声大作,心灯秉烛夜读,四下众人皆点起了蜡烛,眼见夜漏更深,广场之上却无一人入睡,此情此景,又有谁能睡得着呢?

众人陪了心灯一夜,终于东方大白,一轮红日将出未出,远山村郭间传来阵阵鸡鸣,昨天那童子又扶着他爹爹慢慢地从客栈走了出来。只见心灯和尚将手中书页一合,喟然长叹一声,拾起地上的斩白蛇剑,向那童子与他爹爹走来。

那童子怕心灯再伤他爹爹,急忙挡在男子身前。心灯却对着二人深鞠一躬,奉上书册与长剑,歉然道:“小僧执着功名之相,贪多慕得,以致练功走火入魔,今观剑评,方知小僧这点武艺在真正的名家面前实不足一晒,小僧之比于天下剑宗,犹如芥子之比于须臾,今思往日狂傲,实在令人汗颜。”

众人昨日都见到了心灯功夫,可谓登峰造极,超凡入圣,心想就算天下剑宗真能胜他,两人也不过在伯仲之间,不想只是天下剑宗留下的一本剑法评鉴就让心灯彻底拜服,不禁心中对天下剑宗这四个字更加肃然起敬。

心灯将书与剑交还给男子,颓然回坐,口诵佛号,往事也一件件浮现在了眼前,想他十三岁之时,颍川大旱,爹爹妈妈都被饿死,他随着饥民流转中原八百余里,一路之上,饿殍满地,人竞相食。终于他在玄马寺为证意禅师所救,拜入他的门下。

证意禅师为玄马寺达摩堂的首座,一生苦研‘达摩剑法’,因此剑法极为难练,证意毕其一生也无所成就,而心灯却在一十九岁那年将达摩剑法练成,自此被玄马寺奉为武学的奇才。他在玄马寺四十余年,一共练成一十三门绝技,这是玄马派建立百年以来从未有过之事,他武功越练越高,却离佛法越来越远,心中的戾气越来越重,人也越来越癫狂。一日他在寺中听访客闲谈,说天下剑宗武功为江湖第一,这激起他争雄之心,于是违命出寺,到处探访天下剑宗的消息,一路上一言不合就将人打伤打死,心魔渐重,日夜如狂。

后来为玄马寺主持知道此事后,便命六僧将心灯押解回寺。六僧于江陵找到心灯,心灯虽然行为癫狂,但一丝心智尚存,六僧以佛法开解,终于将他押送上路。谁知路上他见众人比武,再听到天下剑宗四字,又发起狂来。心灯强练十三门玄马绝技,自以为无敌于天下,谁知看了那童子所录剑评,才知自己从前不过是井蛙观天,一下子灵台清明,回想一生为了武功精进,耽误了解脱正道,实为舍本逐末,思之懊悔不已。

只听心灯和尚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轻若蚊足,终于什么也听不见了。“阿弥陀佛。”六僧悲诵佛号,缓缓地走到心灯之前,念起《地藏经》来。原来心灯强练玄马十三门绝艺,本对心智身体皆有损伤,出寺之后连日癫狂,加上昨日一场大战,终于油尽灯枯。

那男子长叹一声,携着小童,便欲回客栈,忽然有人拦在他面前,道:“还请借天下剑宗留下的《剑评》一阅。”

男子双眉一举,问道:“什么!”

那人道:“在场有不少都是武林中人,你把《剑评》留下,大家学习学习,也是造福武林的好事。”说罢,又有数人围了上来。若在平时,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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