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大年初三。
左柚清楚的记得这一天。
她爸死了。
死因车祸。
她妈被一群女人按在灵堂给打了。
原因是左安琦带着她来到满布白幔的灵堂,大言不惭的要以一个私生女的身份来遗产。
对,左安琦是小三。
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十六岁就在红灯区当了小姐,二十岁遇到了一个比她大了二十五岁的男人,然后才当的小三。
所以,她被那个男人的原配打了。
如果不是殡仪馆的管事人报了警,左柚想,她妈应该会被打死。
警察局里,那个即使死了男人也穿着贵气的女人趾高气昂的看着鼻青脸肿的左安琦,扬言一定会弄死她。
左安琦怕了。
面前这个原配根本就不像那个男人口中说的那样软弱无能,而是一个有着手段背景与魄力的女人。
左安琦还知道了那个男人不仅养了她一个金丝雀,他除了工作和安抚家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女人需要去‘照顾’。
并且左柚也不是他唯一的私生女,左安琦更不是第一个挨打的小三。
“你大可以不相信我会弄死你,如果不信你就好好的在北京待着,不过我提醒你,陈颂文还在的时候,有一个女人也声称怀孕了来逼宫,现在人还在ICU里躺着。”
对,左柚的生理学父亲叫做陈颂文,因为左柚不是个儿子,所以不配和他姓。
左安琦逃了,回家收拾好行李带上了一张银行卡就往火车站赶。
左柚想,那张卡里肯定有很多钱。
因为每次爸爸来家里后和妈妈关在房间里很久,走的时候还会给妈妈一沓很厚的钞票。
心情好时还会摸摸左柚的脑袋。
用苍老的声音说着:“柚柚长高了。”
春运大潮还没过,十岁的左柚紧张的跟在左安琦身后,怯生生的拉着她的衣角,生怕在人潮拥挤下与妈妈走散。
绿皮火车开了很久很久,左柚看着窗外的天亮了黑黑了亮。
一直到一个女声提示‘上海站’到了。
“妈妈,我们去哪里?”
出站口,左安琦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变化如此大的上海,忽然不知道何去何从,听到左柚的声音,她不耐烦的‘啧’了声。
“要不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老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左安琦的话让左柚不敢再做声。
人流嘈杂中夹着的士的司机的吆喝声,你侬我侬的上海话让左柚感到陌生。
她生在北京长在北京,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故宫,她只知道妈妈是在上海一家孤儿院长大的,出了孤儿院后就去了北京,跟了陈颂文这么多年也一直没离开过北京。
对于她来说,这个地方应该也是陌生的吧?
“师傅,随便给我找个小区。”左安琦拉着左柚随便上了一辆没客的出租车,车里难闻的烟味让左柚皱了皱眉头。
“哪里得有随便个道理。”的士司机操着一口上海话半笑着说。
左安琦有点不耐烦,“条件是我要拎包入住!哪个小区好你就拉我去哪个小区,不差钱!”
陈颂文这些年对左安琦很大方,所以就算左安琦花钱大手大脚,身边还是有不少的存款,而她也当惯了金丝雀,自然不会随便找个贫民窟或者小胡同就住下来。
堵了很久,最后的士停在了一个光看大门就知道很上档次的小区。
门口的大石头上刻着字。
安德里。
左安琦在保安那里拿到了业主租房的信息,一通通电话下来终于是确定了房子的事情。
A1202的业主出国了,两年之内都不会回来,家里装修正是左安琦喜欢的北欧风,并且家具齐全还有能俯瞰夜景的落地窗。
左安琦戴着帽子围巾和墨镜掩饰着脸上的淤青,与房东亲戚签下了租房合同并且价都不讲的付了一年的租金。
四室两厅,真大。
A1202的门牌号锃光瓦亮,左柚转头看看,对面A1201的门上贴着大红色的春联与倒福很是喜庆。
房东亲戚是个和蔼的老阿姨,见左柚看着邻居的家门,很是热心的说:“对面这家的男主人是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女主人是里安中学的音乐老师,他们家还有个儿子十二岁,这正月大概是带着孩子出去走亲戚了。”
左安琦在旁听着,若有所思的看了对面一眼。
一直到大年初六,左安琦才把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好。
小左柚搞卫生消毒铺床也很是麻利,左安琦看着添置得这么整齐的家,终于是有了个笑脸。
左柚的房间阳光充足,书桌放在窗下,书桌边上还有一墙未被填满的书架子。
她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微弱的阳光,想着几天时间就来到了这么个陌生的地方,多少有点小孩子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