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众人听到顾景文淡到几乎没有情绪起伏的话，皆知，他们的陛下，怒了。

刚才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最开始不过是几人拌嘴对呛，后来演变成越说越气，好像是谁没有说过，被怼的怒上心头，先动了手，结果演变成了顾景文看到的场景。

刚才闹得多厉害，现在就有多安静。

顾景文没有注意无干人等，反倒是一一扫过此事所牵扯的牧家与景家领头的几人。人。

此事闹到现在在顾景文的预料中，可他着实没有想到场面会失控，君子之仪全失了！

三皇子与太子两派所挣的不过是他的储君位置。

顾景文放在袖中的右手敲打腿面，又对下方众人道：“朕刚才见众位爱卿很是‘热闹’怎么朕一来都安静了，继续啊，让朕也看看朕的大臣们私下里为了利益相争是何等模样！”

顾景文怒喝声响起，下方所有人当即齐刷刷地跪下，向顾景文道：“陛下息怒。”

“息怒？”顾景文反问，视线停留在牧明远身上，见牧明远一副淡定的样子，便道：“不如，牧阁老你来为朕讲述一番。”

牧明远缓慢起身，站直后，双手执芴对顾景文半鞠道：“回禀陛下，起因于太子殿下中毒迟迟未有结果，臣等猜测此事幕后指使者是何人，用心何意，不曾料想被人误会，意指老臣是为了，为了太子殿下夺权，甚至……”

牧明远话音一顿，声音颇为悲怆，苍老却依旧明亮的双眼此刻泛红，“甚至诬陷是老臣给太子殿下出主意，让殿下自饮，老臣就这一……”

牧明远收回了即将吐出的话，转而道，“实在忍不下去，这才有了陛下刚才所看到的一幕。”

顾景文听懂了顾明远话中隐藏的意思，看着下方面容有些憔悴的牧明远，透过牧明远的双眼忽然想到了已故的牧婉灵，她也有一双灵动的眼。

记忆中的人忽然出现，唤起了顾景文对牧家一丝愧疚，即使这份愧疚感并无多少，但是能让牧家在此刻与景家中对立中被顾景文偏待。

现在的景家，有些过了。

顾景文视线从牧明远身上移到朝堂上景家的领头人，景语燕的哥哥，景泽身上。

身为兵部尚书的景泽人高马大，与他雍容华贵的妹妹景语燕身形区别甚大，但相似的眉眼，权势养出的通身贵气，及其傲慢如出一辙。

即使听到牧明远的暗指也也丝毫没有慌乱，仿佛料定了顾景文不会把他怎么样。

牧明远既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他，景泽自不会主动站出来为自己申明，那是蠢人的做法。

顾景文注视着景泽，袖中右手拇指和食指中指来回揉搓。

在牧明远话音落下后，大殿中有一瞬间寂静，若是往日大殿中早有人开口，然而今日不同以往。

顾景文见无人出声，手上动作一停，瞧着景泽微微眯眼，忽然开口，对牧明远和煦道：“原来如此，阁老说说刚才到底是谁有如此歹心，诬蔑你等。”

牧明远混迹朝堂多年，又将顾景文推上帝位，顾景文这番话，牧明远心中快速思考对方最终的目的。

究竟该说出是起初的文家，还是幕后的景家。

牧明远想到得到的消息，心中笃定，面上早已无先前的表情，恢复如初，拱手道：“回陛下，起初不过是文太仆质疑，后由景尚书断定，老臣料想，应是景尚书心系庄妃娘娘才会断定此番言论，然，朝堂不可言论后宫之事，更何况参与其中！”

在面对朝堂其他人时，即使是如今如日中天的景家，牧明远丝毫不惧，可以说在顾景文面前该势弱的时候，牧明远很会掌握。

现在的牧家对顾景文来说，早已不是当初扶持其夺得帝王宝座的牧家。

尤其是牧婉灵故去后，牧家失去中宫位置，牧婉灵又未曾给顾其琛留下兄弟姊妹，就算在离世前尽其所能为顾其琛安排好所能想到的一切，可终究只剩下顾其琛一人面对所有明枪暗箭。

牧家沉寂两年，隐藏锋芒，得到的却是太子险些中毒身亡。

暗中保护已然不可，如今必须直面迎击。

或许，这便是帝王所想。

牧明远为了自己唯一的孙儿，也为了牧家的将来，以及跟随者们，他愿意做顾景文现在对景家的那柄刀！

牧明远双眼向上快速扫过，忽觉，皇帝如今还能看重再次想到用他，他真应该谢主隆恩啊。

老天重新给了他机会，这一次他再不会心慈手软。

鸟鸣划破长空，两只飞鸟停落在枝头上，低头互相梳理对方羽毛，将彼此羽毛清理干净整洁后，喜悦的叽叽喳喳，交谈起来。

平时悦耳的鸣声在打瞌睡的人耳中应是恼人得很，偏偏坐在院中人，微微摇晃着摇椅，睁开双眼，歪头看向树枝上一对飞鸟相伴互蹭。

宁言拿着披风走到顾其琛身后，为其披上，关心道：“殿下您还在病重，今日天有些凉，不易在院中常坐。”

躺在摇椅上的顾其琛却笑道：“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