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孔闻溪点点头跟上刘琼的脚步。

三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灵堂，灵堂中所有的摆设都是按照妾室的规格，谁人看到都挑不出错来。

走在孔闻溪身侧的楚霄观看一番刘琼布置的灵堂，果真挑不出错处来，可是连他都知道，孔闻溪就算有一位妾室的母亲，在外依旧被人当成嫡女对待。

因众人皆知当年孔庄娶孔闻溪是怎么一回事，季初柔当年若不是家中忽遭巨变，孔庄根本娶不上季初柔。

季家表面的罪名是贪污案获罪抄家，知道内情的人皆明白季家实则是在皇子争夺中站错了队。

当年季家鼎盛时，京中大部分年龄相仿的公子少爷们对有貌有才，性子温柔如水的季初柔谁不是心存倾慕之心，或为貌，或为才，亦或为家世。

对于嫁入孔府的季初柔，和她所生被孔庄当成嫡女教养的孔闻溪，外人即使知道按理来说是庶女，也都被人忽略了。

可眼前的一切都在告知孔闻溪她本来的身份。

楚霄作为楚将军唯一的儿子，楚府的大少爷，府中只有母亲一位女主人，从不曾直面内宅这些事情，但就算没有面对过，他也知道孔闻溪现在是被她嫡母针对了。

若是孔夫人真的对季夫人和孔闻溪如传闻所言，就算以妾室规格安排，棺木和灵堂布置不会如此简陋，还有在场只有寥寥数人奴婢。

灵堂内除了两位平日里伺候季初柔的女婢，只剩一位年约半百却满头花白只戴一根银簪，通红着双眼，看起来颇为憔悴的老婆子身着麻衣在棺材下首，默默往烧红的铜盆里放纸钱。

孔闻溪见此，垂在两侧的手死死握紧。

孙婆婆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三人，立刻抬袖拭去眼角的泪珠，赶紧起身，手里还拿着几张未扔进铜盆中的纸钱，对三人行礼问安：“夫人，二小姐，楚少爷好……”

孔闻溪看见孙婆婆起身脚步有些晃荡不稳，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孙婆婆的胳膊，关切道：“婆婆，你今日一直守在母亲这里还未曾进食，再下去身体受不了的，我来了，这里有我。”

看着眼前一手带大的孩子，孙婆婆心中的愧疚感如海啸般席卷而来，一把握住孔闻溪的手说道：“小姐，是我没有照顾好夫人……”

刘琼没想到孙婆子脑袋竟突然犯浑，怕她说出什么让孔闻溪怀疑的话，当即开口道：“孙婆子，我们都知道你在季夫人身边服侍多年，你尽力了我们不会怪你。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无人能预料到结果，你因此太自责，病了谁来照顾？你儿子在老爷院内办事，儿媳又照顾着刚出生的小孙子，你这时病了岂不是让他们担心？”

孔闻溪虽与刘琼不对付，但对方说的没错，搓了搓孙婆婆苍老的手，点点头符合道：“婆婆，母亲说的没错，你要多注意身体，我还等着你照顾我呢。”

母亲去世，现在与她亲近的只剩下晴雪和照顾她长大的孙婆婆了，孙婆婆可以说是她的亲人，她不希望身边亲近之人一个个都倒下，父亲如此，孙婆婆亦如此。

孙婆婆被孔闻溪握住手，却看向一侧的刘琼，与其目光刚一对视，立刻垂眼不敢再看，心中一颤，对方的警告威胁一遍遍在脑中回荡。

季夫人一入府她就被夫人安排到了对方身边，她太了解夫人恩威并施的手段，这十七年她在季夫人身边得到对方信任，也是真心付出，不然虚假他人终有一日能看出。

这几年的平静在季夫人诊出腹中所怀是男孩后全被打破了，她知夫人定容不下这个孩子，尤其是老爷写下的平妻书完全是孩子的催命符。

每次她看到季夫人一脸慈爱的抚摸着隆起的肚子心中都愧疚万分，她想过提醒，可是她了解夫人的谨慎绝不允许事情生变。

她能感觉到季夫人院中绝不止她一人，她的身边也有人在监视着她，只是她以为夫人只要季夫人腹中的孩子死掉，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是要季夫人母子二人的性命！

孙婆婆看着间接沾了季夫人母子性命的双手被孔闻溪握住，又满眼关切地注视着她，关心她的身体，孙婆婆不敢面对地抽回手，对三人行礼：“多谢夫人和小姐关心，奴婢先去吃个饭再回来守灵。”

孔闻溪收回手，对孙婆婆微微一笑，催促着：“快去吧，婆婆。”

刘琼瞧着孙婆子的背影，放在袖中手指暗自敲了敲，收回视线。

等到孙婆婆离开后，孔闻溪转身对母亲的棺木跪拜，对着棺木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最后一下起来时，孔闻溪眼中一滴泪落在下方石砖上。

孔闻溪顶着通红的额头，盯着上方的棺木心中暗道：阿娘，前世我没能做到的事情，这一世重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达成！阿娘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我，阿娘，我想你了。

楚霄站在孔闻溪身侧一直在注意她，立刻注意到孔闻溪红通通的额头，也瞧见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脆弱，闭上后再睁开脆弱消失变得平静而坚定。

本准备迈出的脚步忽然定住，楚霄想，孔闻溪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