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刚刚醒来的张二狗，半眯着眼，努力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昨天通宵鏖战，习惯性熬夜也好，神经错乱性失眠也行，谁在乎那么多呢？

“要不，还躺会？”他一边想一边又缩回被窝，熟练把头埋进枕头下面。

起床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了，大概应该吃早饭了。

“面条吧。”二狗半睁着浮肿的眼睛自言自语。

打开燃气灶，拍一瓣大蒜切一片老姜，切细了，和着自己炮制的三五只酸辣椒剁成碎末，加入生抽香醋一点调和油，这些佐料备好之后，锅里的水也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两分钟后，早餐上桌。

“真香。”家里已经没有新鲜蔬菜，煎蛋似乎有点奢侈，就这样吃。

最后一口面汤下肚，悠哉点上一根饭后烟，吞云吐雾中，二狗感觉自己真的是个神仙了。

其实天本已经黑了下来，城市的辉光在半空云雾里弥散，让人不知道所谓白天黑夜，然而他很享受这种颠倒的感觉。

毒瘤一样在家荒废了两三个月。像潜伏在黑暗里的狼，又像蹲守在夜色里的猫。

“只是在蓄势待发伺机而动，不是吗？”二狗自我安慰着，“嗯，肯定是这样。”无力地自我安慰后二狗决定继续荒废，轻车熟路找到了开机键，打开了电脑，鼠标像是装载了自动识别程序一样，精准双击在一个图标上。

昏天暗地一阵操作。

今晚有点不对劲。回过神来的二狗突然发现，安静，太特么安静了。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平时小妹出门玩也要报个到点个卯啥的，今天干脆电话都不接了，岂有此理。已经快十二点了，不会出啥事吧？又不是小孩子了，可能昨天吵了几句，今天生闷气不理我，应该是这样。”二狗想着，也颇为无可奈何。

凌晨三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只是小妹，所有拨出去的电话，发出去的消息都像石沉大海。

“不会吧，难道在做梦？楼下夜市也没了酒鬼喧嚣，路上也没有汽车的呼啸，远处也听不到工厂机械的轰鸣，奇了怪了！”二狗有点慌了。

带上钥匙房卡，踏进电梯的时候，他分明觉得有点冷。

楼下有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半夜买烟必备。不会没人。

转过路口，熟悉的灯熟悉的亮。门口自动欢迎机器语音还是和往天一样，马上可以看到售货小哥假装忙碌的身形了。

这特么啥情况，收银台边连个鬼影子都没个。一定是在里面上新货！

“有人不？买烟！”二狗朝着收银台后面的储物室喊了句。

“有人没得？老板？”

“买烟！卧槽！”

“人呢！！？”

张二狗有点蒙圈，没得烟下半夜怎么过啊！想自己动手拿，然后把钱放收银台，可一模兜里半毛钱没有。

定睛一看，门口还有一台硕果仅存的自动贩卖机，真是天赐福音，天无绝人之路，天可怜见。

转身离开小店，大街上灯光虽然明亮，却只照的出二狗一个人的身形。像个扭曲的问号。

今天是公元2021年9月11日，今天似乎并没有那么平常。

他茫然四顾，只发现此间无人。真是够科幻的，对于二狗这种文盲来说，遇到科幻的事绝对没必要胡思乱想，最佳应对方案就是回家继续吃饭睡觉打豆豆。反正天塌下来了，他扛不住，刀架脖子上，他逃不了。反正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就这样了。这就是认命，这就叫在命运的摆锤下俯首帖耳。尽管二狗很想把这情景形容为逆来顺受，坦然而然。但是掩饰等于全面展示，省了。

窗外依稀晨光微微，虽不见朝霞，那么天又快亮了。二狗躺着床上慢慢闭上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