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桷看了一眼，武灵夜想了半天词没说出口，黄桷替她说：“轻薄浪子，他是去年刚出来的新秀，江湖上最年轻的剑师，若没记错，被小姐你都比他长了一岁呢。听说是个拿钱办事的主，不挑。”

“这位姐姐，我怎么就轻薄浪子了。”带了一点变声期的沙哑，少年音从窗口探进来：“可否方便借贵宝地一用？”

武灵夜抬头望向窗口，那人比画上得要更稚气，她开口喊：“顾晚北。”

“还说不是轻薄浪子。”黄桷手贴在腰侧，武灵夜知道那是她的备战姿态。看似平常无奇的布袋下面藏着十几支开了刃的短钢片，之前黄桷有次逗她玩。随手拿了一片出来，武灵夜都没看清楚，她就精准地把武灵夜手中还剩半颗的绿李，切得四分五裂。

少年人笑嘻嘻地举起双手，一副示好的样子缓缓蹲下：“姐姐我都受伤了，别掏暗器，伤感情。”

“黄桷。”武灵夜使眼色望过去，没多久把手指放在唇前比划一下：“楼下有人要上来。你受伤了，我听着后面有追兵？”

“哟，耳朵真灵，估计一炷香的功夫就到，收留一下我吧。”叫做顾晚北的少年坐在地上，把刚才一直掩在身后的左臂伸出，暗红色的血染透半边。

武灵夜望向关上的窗户，让黄桷去门口候着，“我没事，他这样伤不了我。”

“可是小姐。”

“没事去吧。”

黄桷拗不过她，推门出去，武灵夜从柜子里翻找了些伤药。又抽了些纱布缓缓走到顾晚北身边：“一炷香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应该就到，你怎么就想到往我这儿翻。”

“驿站最好的厢房，香料也是市面上没流通过，那么重的乳香味，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能用的量。你看起与我同龄，前日大公主刚得封号赏赐，那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二公主？”

“唤我灵夜就好，出门在外没有这种虚的。”武灵夜把自己的裙摆整理到侧边，蹲下来伸手：“伸出来。”

少年耳朵微红，把手掌伸出去：“看着渗人，只是小伤。”

“的确。”武灵夜把他的上臂布料解开，血口子看着吓人但很明显不深，她拔开瓷瓶，往伤口上轻撒：“所以你本想着，闯我这闺阁，堂堂二公主为了名声，只得帮你掩这出戏。”

药粉上去的瞬间，顾晚北脸色骤变，咬牙轻声喘气。武灵夜笑嘻嘻地小声告诉他：“这金创散，是父亲特意留给我的，听说战场上都用这种，虽痛彻心扉但效果极佳，一刻时间伤口就能新生愈合。我此次出行助人为乐是自然的，待会黄桷会替你挡掉那些人。但是你得保证不出声，不然可就前功尽弃了。”

武灵夜轻手轻脚拿着剪子，把沾满血污的布料仔细剪开，又给补了些药粉。随后把纱布仔细地缠绕住顾晚北的伤口，处理完这些门口果然来了人。黄桷在门外低声和他们说着什么，武灵夜看面前的少年疼得开始冷汗直流，也是心软了起来。拿剪子顺手把自己披帛剪了半块，捏着顾晚北的下巴，往他嘴里塞：“忍着点，待会姐姐给你买石蜜吃。”说罢起身还拍了拍他的头。

黄桷推门进来就看见少年嘴里塞了团纱锦，满脸汗水眉头紧皱，染血的布料已经被剪除，干净的纱布覆盖在胳膊上。武灵夜则是对着铜盆慢慢洗手，盆里血腥味浓重。她笑着问：“小姐，给他用那药了？”

“是呀，还赔了我半条披帛呢。”武灵夜拿着干巾擦手，说到自己的披帛，还把身上挂着的半条蓝纱举起来：“回头上街带我一程，我得买条新披帛。”

“那这个登徒子怎么办？”

“喂，顾晚北。”武灵夜蹲下来，把他嘴里咬着的布团扯出来，满脸嫌弃地丢在地下：“他们走远了，你可以出声了。”

“我真的…”少年人声音虚弱：“谢谢你，但这药也太猛了。”

“明日我们可是要继续赶路的，你怎么办呢？”武灵夜看着黄桷端来一杯茶，她接过小心递给顾晚北：“喝点润润。”

顾晚北没受伤的手接过茶盏，一口气喝完说：“那就就此别过，虽说那位姐姐身手了得，你们二位还是要当心。最近英雄会快到了，牛鬼蛇神都往夏汭去。最近的路可不太平。”

“是呢，的确不太平。”黄桷也凑过来，蹲在两个小孩旁边，看着顾晚北认真说：“所以，你也要小心。”

砰的一声顾晚北失去知觉倒了过去，武灵夜叹了口气：“黄桷，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