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才!”
听人呼喊自己名字,合上书卷两三步出室登堂。
“龙先生。”孙有得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睛虽小但炯炯有神,脸上常挂着和善的微笑。以替人题诗写字为生。
他瞥见男人怀中抱着一个婴儿,心下了然。
“给这个野种取个名字。,”嘴上野种野种地叫,手中怀抱婴儿的动作安稳牢固。“女孩儿。”
婴儿熟睡模样可人,即便面庞攒肉,盖不住精致小巧的五官。他猜想这孩子成人以后会长得十分出彩。
沉吟一番,道“那便取‘静姝’二字。意为娴静美好。”
龙傲天抚摸下巴口中来回揣摩“静姝”二字韵味,点头认同,“这个名字好,就叫‘静姝’。”遂摸口袋欲将提前备好的红包赠予此人。
那人自然意会龙傲天的动作,忙上前按住他的手,“龙先生打住。龙先生先前救命之恩尚且无法报答,此等小事又何必……”
“一码归一码。”
“不行,龙先生!读书人无功不受禄。滴水之恩该当涌泉相报,何况并未报恩。请龙先生打住。”
龙傲天没读过书,听不得这些绕绕弯弯的话,于是挥挥手道:“好。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龙傲天,尽管来找便是。”
待龙傲天离开,孙有得靠在椅上回忆起一年前,他以为许姑娘做金老板情人并非自愿,想要携她私奔。谁料这幕让金老板瞧见,一怒之下差点叫人打死他。如果不是龙傲天及时出手求情,恐怕此刻他已命丧黄泉。
金老板派他去见了个富人区的大人物。工作内容轻松,就是做保镖,保护在贵妇人左右。一周只干三天。
第一周干满回来后,他手底下那群弟兄皆扑上来询问富人区什么样,美女多不多。
以前的他早已对富人生活司空见惯,并无觉得如何稀奇。
“想知道啊?自己去看!”
此番来回他只对一件事物印象深刻。那是挂在贵妇人家中壁上的一幅向日葵,热烈而自由地沐浴在阳光之下,尽情绽放自己金灿灿的花瓣。不知为何,他始终对这幅向日葵念念不忘。
干了约摸半年,他不想干了。在龙傲天当差的这半年,再未遇到诸如绑架之类的意外事件。贵妇人喜欢这个勤快又聪明的小伙子,哪肯放他走。
“价格你随便开,只要你能留下来。”
“既然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么小的便直说。小的只要一样东西。”他指了指墙壁上静默绽放的向日葵。“这个,可否送给我。”
一幅画而已。贵妇人送给了他,他留下了又干了半年。
龙静姝已经两岁了。
如果这是有人推门而入,会惊奇地发现男人正屈服在床上笨拙地爬行。他正在教静姝爬。
“给爷爬——”
将将踏入堂前的王三随即恐慌趴在地上。
“你起来,没叫你爬。”
王三挠挠头尴尬一笑。“龙叔在教小静姝爬吗?”
“嗯。你这小毛头怎么来了。你张叔呢?”他起身坐好,抓了把哄龙静姝的糖块塞到王三手里,语调清闲。
“龙叔,我张叔有活儿在身,不便过来。”顺了口气继续道,“龙叔,金老板有个大活,指名让你做呢!”
瞧这孩子神采飞扬,倒是令人心生好奇,何事能让人如此兴奋。
“这活儿我不能接。”原以为是什么好活儿,还没听金老板讲完薪酬他一口回绝。
金老板脸色不太好。他那边已经答应甲方绝对不会出错,而他能想到的,能安全护送这批货物的人只有龙傲天。
“再加一倍薪酬。”
“金老板,恕我无能,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金老板怒拍桌案,手中烟斗随之幅度抖落烟灰几朵。“龙傲天!我让你接这活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前人似乎无动于衷,扯唇带皮笑,眸中毫无波澜,甚至淡漠。
“龙傲天,这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足以让你整年休息随意挥霍了,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眼前人依然淡漠。
堂前两人皆不再言语。一闭眼假寐思虑脱身之事,一两眼眯起拨弄烟草若有所思。当下是人心各异,各怀鬼胎。
空气凝固隐约有火花迸溅,下人惧于气场,茶凉了亦无人敢上前更换。
该走了。
“金老板告辞!”随意致礼提步欲走。
“哈哈哈哈……”笑声回荡堂中四壁迟迟不散,堂中下人直觉背脊寒气缭绕。
听者眉间猛跳,暗自大呼“不妙”,加快步伐。在他左脚方要踏出门槛,笑声戛然而止。“听说你有个妹妹?”
听者不语。堂中众人屏声敛气不敢有半分动静。
“哎呀,”须臾,他靠在门框上仰天叹气,反问道,“金老板如此步步紧逼,真不怕有一天手下众叛亲离吗?”
金老板知道成功了,遂得意忘形,“我自有一套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