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我早就说过了，我早就不是什么周大夫了。宋姑娘要是想找一个大夫，去别家问问吧。”老人显然对当大夫这件事，讳莫如深，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周大夫事为了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么？”宋清寒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站在门口固执的说道。

“我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也知道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

“天命既定，人事却总有尽头。救不活一个人也怪自己，因此干脆自废双手，再不行医，任凭千万人病死。”宋清寒摇头，“这就算恕罪么？”

“宋姑娘，好口才。只可惜，我并不是什么当时名医，就算我做个兽医，对这些人也没什么损失。”周老大夫面无表情的说道。

“张才良临走之前和我说，如果不是因为周大夫救了他儿子一命，他们全家人早就家破人亡了。剖腹取子虽然骇人听闻，但若是他妻子命悬一线，他愿意尽力一试。”

“周大夫运气不好，遇到的病人蛮横而恶毒，但并不是每一位病人，都会怨怼大夫的。”宋清寒看着老人说道。

“我……并不是怕人怨怼我。”周老大夫的手颤抖起来，他垂下了眼，“宋姑娘想必不知道，那一家子，听了我的话。”

“他们对外宣称，将我赶了出来。但是生死关头，谁能真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所以，我剖开了那个女人的肚子，但还是救不回来，救不回来啊！”

老人悲痛的捶门，那小女孩又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抓着自己爷爷的衣袖。

“报应，报应，我救不回那一对母子，所以我的孩子也死了。”

“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再也不给人看病了。”

“师父说得对，我学医走火入魔了，才会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扁鹊华佗，才能为人开颅治病，我算个什么东西啊！”

老人面色悲苦，终于无力的叹了口气，“所以，姑娘的请求，我没办法答应。”

“周大夫不肯给人看病了，那这些年，都在看畜生看病。”宋清寒灵光一闪，忽然说道，“即便如此，去村子里当个兽医也行啊。”

“兽医？”老人抬起头，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这年头，给畜生看病的大夫可稀罕。这些生了病的，能活就活，活不了的，也就杀了吃了。

谁会专门去钻研，怎么给这些畜生治病。

“是啊，周大夫不要以为我是说笑的。我们村子里，将来会养很多很多的鸡鸭和肉猪，这么多动物，总有生病的。有大夫在，能给看看也是好的。”

宋清寒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改换策略。

这周大夫显然是自己心里有心疾，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开的。

但换一个说法，也许对方能听进去呢？

“我一个糟老头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吧……”周老大夫还是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会儿，依然还想拒绝。

“周大夫，不为了别人，也为了您的孙女着想。难道，真的要让她当个女叫花子？”宋清寒看见了对方的意动，低声说道。

周老大夫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们那地方，也不好找大夫。说句实在话，周大夫只有一个孙女，去哪里住都是一样的。”宋清寒以退为进，“村子虽然不富裕，但至少有一口饭吃，有衣服穿。”

“等着孩子熟悉了，就和村子里其余的孩子一块，去学堂念书，周大夫，您好好考虑。”宋清寒说罢，也不再步步紧逼，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只是还没走到巷口，就听见周大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姑娘，此话当真？”

当宋清寒回到客栈的时候，身后跟了一老一小两个叫花子。

就连春萍都忍不住愣了，小声嘀咕，“宋姑娘，这是作甚啊？咱们救了人，没得还把人带回去吧？”

“村子里养的那些鸡鸭，都还活着吗？”宋清寒没有回应，反而是先问了一个别的问题。

“活着呀，小孩们闲着没事，还都约着一块去放鸡放鸭呢，好的不得了。”春萍说起这个，也是乐的合不拢嘴。

宋清寒点头，“那就好，我记得当时，每家每户，也就分了好几只鸡鸭。那就是给孩子们养着玩罢了，要是想村民们家家户户自己有的吃，那几只可不够。要是还要贩卖出去，那就更不够了。”

“日后自然是要扩大规模的，周大夫在，总是心安一些。”

春萍自然没什么意见，“宋姑娘说的都有道理，村子里又多了人，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去和厨房要几桶热水，让周大夫爷孙好好洗漱，晚上再一块吃个饭吧。”宋清寒和春萍又说了几句，事情进行的都顺利，明日他们就能一块回去了。

“宋姑娘先去歇一歇，等到了晚饭的时候，我再喊您一块出来吃。”也许是看出了宋清寒眼中的疲倦，春萍连忙说道。

宋清寒也没推脱，这具身体的主人到底年纪不大，总是有些困意。

她推开门，手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