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祁时抽空去把二十七平的单身公寓给定了下来，两个公寓并不挨着，从电梯口出来，左右两边，隔得也不远，因为是同一个房东，交房租什么的都很方便。

祁时去公司忙的时候，就是祁辉在搬家，他动作并不算太快，每天搬一点，有些事不确定，就得问祁时，但又不想打扰她工作，就都把这些要问的事攒在一块儿，等祁时晚上下班了再问她。

一般搬家的时候，原房子里都会一团乱，但祁时下班回家从没看到过脏乱的情况，这房子现在真的就只是一点点在空而已。

住了这么久，又是自己人生中第一套房，祁时到这时候才感觉到，其实自己是有些舍不得的。

但越长大越能明白，很多人、很多事，越是舍不得，失去得越快，人在不断往前走的过程中，原本就是不停在舍弃掉什么，再收获的。

祁时家里那些花花草草，都搬到了她给祁辉租的房子里，现在每天早晚祁辉都得过去看看它们，浇浇花，再唠唠嗑，祁时有一次发现到了睡觉的点他还没回来，就过去看了看，她发现舅舅对花草说的话，比从前对季婕的还多。

一个人在不合适的婚姻里，得牺牲多少自己的兴趣爱好啊。

这天祁时刚出门，还没到停车的地方，就接到祁季的电话：“姐，我爸现在住你那儿吗？”

“暂时住在我这儿，不过马上就要搬了，我给他租了个小公寓，”祁时问，“怎么了？”

“你们今天能不在家就别在家吧，我妈说要去找我爸算账，我爸电话打不通，你跟他说一声。”

祁时实在是不能理解：“他们不是都离婚了，舅舅都净身出户了，她还来闹什么？”

“越想越不平衡呗，还能闹什么，天天在家发神经，说什么男人离婚一枝花，女人离婚豆腐渣，”祁季说，“我是拦不住她了，不过她不认路，是拖着向春一块儿去的，我刚升职，一堆活要干走不开，你帮我护着点向春啊。”

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祁时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她马上折返回去，把舅舅叫了出来，找了个借口说要带他去公司里转转。

祁辉当然不肯：“我去你公司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懂，别再耽误大家工作。”

“你外甥女儿开的公司，你都不知道地方，那怎么行？”祁时主要还是为了带他去附近的商场买个智能手机，“走吧走吧，不会耽误大家工作的，就只是带你去转转而已，到时候万一有事你要来找我，地方都不知道在哪儿，那多不方便啊。”

祁辉是存了等搬完家，要自己在家做饭，给她送饭的心的，听祁时这么说，他就同意了。

祁时直接开车到了公司附近的商场地下停车场里，把祁辉带着去看手机。

祁辉知道她要干什么之后就不干了：“花这冤枉钱干啥！我手机还能用！”

“舅舅，岳城可不是咱老家，出门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而且现在好多地方都找不开人民币了，大家都是电子支付的，你那手机没有这些功能，到时候别说出去工作，你就是出趟门都举步维艰的，我想找你都不知道你在哪儿。”

祁时说：“你看，这智能手机也不贵，到时候我还得给您办张卡，得绑定银行卡才能电子支付的，而且好多功能都很好用，到时候我在哪儿给您发个定位您就知道了，您在哪儿给我发个定位我就能去接您，多方便啊。”

为了不让祁辉有更大的心理负担，祁时给他挑了个不到两千块的智能手机，然后替他下载了一些软件，教他怎么用这些功能。

祁辉学得很快，他不想到了岳城到处给祁时添麻烦，而且他学习能力确实很快。

祁时想起来小时候听季婕跟祁辉吵架，说过一次，原本祁辉成绩很好，是为了供祁苹读大学才辍学的——家里实在供不起两个学生。

想到这里，祁时有些心酸，如果他当时能够接受更多教育，说不定就会有机会到更大的城市去工作，接触到的人也就都完全不一样了，他不会和季婕结婚，会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祁时从小到大，受到过不少季婕的苛待，但祁苹很早就教过她，没有谁有义务要对你好，如果对你好，要充满感恩，如果对你不好，也不能心怀怨恨，甚至祁时都觉得，在他们这段婚姻关系中，不止是祁辉一个人在消耗，女人的青春同样是青春，没有谁好谁坏，只是不合适而已。

祁时带着舅舅到公司认了一下门，卫明忙得都没时间过来打声招呼，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一会儿有人来找祁时汇报工作，一会儿又有人来找她签字，祁辉觉得耽误了她，就着急着要走。

忙到现在，祁时都忘了祁季早上给她打电话说的事儿了，结果刚送舅舅到楼下，准备帮他叫辆车回去，就看到季婕和俞向春拉拉扯扯着冲过来了。

准确地说是季婕正在冲过来，而俞向春一直在试图把她拉住。

俞向春的身体情况，怎么可能拉得住季婕，她甚至自己都被季婕推得趔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