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可知……”

楼轶顿了顿，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扫视了一周那几个寒门小官吏，慢吞吞地说：

“今日带队来支援他的人乃威武候次子邝修齐，佳宁公主的小叔子？而且，那一队神武军中，光我认识的，就有五个是侯府公子，六个伯府子弟，还有八个的父兄乃三品上大员，四个……”

“够了！”

顾长川正听得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黄密安愤然大吼：

“驸马爷是想告诉我等，帝都地界高门贵人多，随便拎出一个，我们都惹不起，只能乖乖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对吧！”

“黄兄！驸马爷不是这个意思！”

另一个寒门小官吏赵兴业扯了扯他的衣袖，试图为他恶劣的态度周旋：

“驸马爷，您别生气，黄兄他……”

“我就是这个意思！”

楼轶笑眯眯地抬手压了压，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告诉你们这些，就是想提醒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除非你不想在官场混了，否则就别把路走死，事做绝。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们与易凌珂同在翰林院，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真的闹得太僵，他们有的是招数暗中使坏，到时候……呵呵，十年苦读，一朝高中，如果你们想为了一时书气，误了今后的仕途，辞官回乡种田，就当我这话没说。”

“如果你们实在气不过，想要出这口气，看在表哥的面子上，我相信大长公主殿下愿意且有能力帮忙，但大长公主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你们。黄大人，现在你告诉我，你可还要出这口气？”

楼轶的语气很平淡，声音温和，却像一把重锤敲击在几人心口上。

“……”

黄密安一噎，语塞当场，他难堪地把脸侧到一边。

赵兴业拱手作揖：

“多谢驸马爷好意，著作还回来，此事便作罢。今日连累顾兄受伤，我等很是抱歉，还要多谢这位兄台鼎力相助，如此，我等就不打扰了，告辞！”

“赵兄，黄兄，你们别忘了去医馆看伤，回头找个时间我们再约。”

顾长川告别好友，心情仍是不美丽，他知道，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对错黑白分明和正义。

他乖乖上了马车。

谭战也厚着脸皮跟着上马车，贴到楼轶身边嘿嘿笑：

“还有我，别把我落下了。嘿嘿，汤圆，先前大长公主卸人胳膊腿的那一手，真是帅爆了，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让殿下也教教我啊？”

“我还真忘了说你！”

楼轶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怒声道：

“你这个冲动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你也敢冲上去开干？神武军就是个马蜂窝，一不小心粘上就甩不脱，你是想叮得满头包是吧？”

“我这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谭战死皮赖脸地继续游说：

“汤圆，轶哥，楼大爷，帮帮忙，帮帮忙嘛！”

“……”

这个二货，屁大的本事没有，就敢四处打架惹祸，真让他学会了卸人胳膊的“绝技”，相信礼部侍郎谭大人肯定会未老先白头。

楼轶懒得理他。

楼轶才不会承认，他每每看到谭战仰慕夏明昭的眼神，他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于是，他转夫问顾长川：

“表哥，你现在的处境，依旧受排挤么？”

“那可不！”

抢话小能手谭战抢答成功，他义愤凛然地说：

“长川在翰林院一直受排挤，没少被易凌珂打压，到了礼部之后，境遇有所好转，却依旧日子不好过，总是被人挑三拣四，还是我阿父把长川调到他手下，总算没那么多糟心事。长川是顾家人，陛下不喜，我阿父说过，他的能力只能勉强暗中护着长川，却无法明着提拔。子墨，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朝堂上，揣摩圣意是常态，‘为君分忧’者更是如过江之鲫，顾侯和殿下乃一根卡在龙心上的刺，表哥的仕途自然不易走。”

楼轶慢吞吞地塞了一口点心，又问道：

“表哥，你可想过外放？”

“外放？”

顾长川悚然惊呼，随即叹了一声：

“祖父祖母年纪大了，我……唉，纵然外放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终究逃不出。况且，上头那位应该不会允我外放。”

“顾侯年迈，但表嫂和殿下皆在帝都，想来安全无虞，表哥，如今的局势，你困在帝都注定难有大作为，还不如走出去，为顾家谋一条出路。”

楼轶定定地盯着顾长川，一字一顿地问：

“表哥，江阴洲如何？”

江阴洲？

顾长川心头又是一惊，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大宁疆域图，紧接着，他豁然开朗。

大宁朝共有西北、河上、东岳、辽南、陇左、陇右、江淮、江阴、湖广和岭南十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