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年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这心总不由她控制。

“主子，您忘了您当初是怎么说的了吗？在这深宫里最忌动情。”霜琉希望柳笙年能硬下心肠来，这样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本嫔知道，可是……或许皇上对本嫔是个例外呢？”柳笙年自进宫以来栾启恒都对她极为宠爱，放眼后宫就连怜妃也不及半分，这使得她忍不住心存侥幸。

霜琉倒希望自家主子能得偿所愿，可是事实如此：“主子忘了皇上每次侍寝后赏赐的饭菜了吗？忘了皇上昨日是为了什么才来信阳宫的吗？”

这两句问话似是一下敲醒了柳笙年，难道终究是她痴心妄想了？

“主子，您总是在面对后宫嫔妃时很清醒，就算对上怜妃您也是占上风的，为何一遇到皇上您就会内心动摇？何必还要抱有幻想。”霜琉真的害怕自家主子想差了，如果主子继续深陷其中，那就真的是皇帝和太后手里可随时抛弃的棋子了。

柳笙年深深叹了口气：“本嫔知道了。”

这一夜，又是几人无眠……

第二日，柳笙年懒散地坐在梳妆镜前由着霜翡绾发。

“主子，皇上下旨晋周宝林为从七品小仪。”霜琉从殿外进来，站在柳笙年身后禀告。

柳笙年不过征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从库房里挑些精致的玩意儿给周小仪送过去贺喜。”

霜琉应声退下。

霜翡为柳笙年带好最后一支发钗，有些不忿：“如今她倒是成了这后宫第一个晋位的人了。”

柳笙年没有说话，只是扶着霜翡的手起身去用早膳。

不过刚吃了两口，就见霜琉疾步走来：“娘娘，周小仪那边出事了，已经告到太后那边了，太后宣娘娘过去呢。”

柳笙年不疾不徐地又吃了两口，觉得差不多了才命宫人备轿撵。

等到柳笙年到寿康宫时，太后高坐主位，怜妃坐在主位右手第一把椅子上，新晋的周小仪哭哭啼啼地坐在怜妃下首。

看来太后不希望这事闹大，并没有让所有嫔妃都知道这件事。

“嫔妾参见太后娘娘。”柳笙年稳稳地行了一礼。

太后倒也没有为难她，免礼赐座。

“柳昭仪，哀家宣你过来是为了周小仪被下药一事。”太后开门见山，却不见柳笙年丝毫慌张。

“太后是怀疑嫔妾给周小仪下药吗？嫔妾没有做过的事，嫔妾是万万不会认的。”柳笙年语气平静，这样的态度激怒了怜妃。

“柳昭仪，你狠心给周小仪下绝子药，如今证据确凿，你以为你还能推脱吗？”怜妃说的义愤填膺，仿佛柳笙年已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周小仪也恰到好处地跪在太后面前哭诉：“太后娘娘，嫔妾不过第一次侍寝，柳昭仪就如此对待臣妾，以后还不知会对嫔妾做什么呢，还请太后娘娘还嫔妾公道。”

太后没有说话，柳笙年也只是冷冷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周小仪。

寿康宫一时只剩下周小仪凄凄惨惨的哭声，直到有宫女拿着一个木盒从殿外进来，附在徐嬷嬷耳边说了什么，徐嬷嬷忙接过木盒回禀给太后。

“太医院的吴吏目今早为周小仪请平安脉时，发现周小仪所用的粥里被人下了绝子药，经周小仪的奴婢雀儿回忆，只有你宫里的一个宫女接触了这碗粥，刚刚哀家的人也确实在你宫女的房间搜到了药丸。”太后话音刚落，徐嬷嬷便打开手里的木盒放在太后手边的桌案上。

太后竟是乘着柳笙年来寿康宫的途中已经派人去搜了宫女的住处。

“噢？不知是嫔妾宫里的哪一个宫女？”柳笙年望着太后，那悠然的神情让太后心里有了数。

怜妃眼带嘲讽，她觉得柳笙年不过是在强装镇定。

“带上来。”太后抬手合上了那个木盒。

随后有两个内侍压着一个宫女进殿，那宫女只哭嚷着叫柳笙年救她，说什么她只是遵照柳笙年的吩咐行事。

柳笙年只顾低头玩弄着手上的玉镯，这么明显的嫁祸，她想太后心里已经有结果了吧。

一旁的怜妃却是按捺不住，起身厉声质问柳笙年：“柳昭仪，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柳笙年缓缓抬头，直视着怜妃：“怜妃娘娘莫急，许是那吴吏目医术不精看错了呢？不如再请一个御医重新验一遍。”

低位嫔妃不能用御医看诊，只能用低等的吏目和医士，柳笙年这是在讽刺周小仪就算晋了位份也还是低位，同时也是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她不想陪她们玩下去了。

怜妃被柳笙年盯的心里有片刻慌乱，但她又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柳笙年是在虚张声势：“好，既然柳昭仪不甘心，那就请太后娘娘再请一位御医来验，还周小仪一个公道。”

太后探究的眼神看的怜妃更加心慌，许久，太后开口：“徐嬷嬷，去请御医来。”

“是。”徐嬷嬷应声退下。

等待的时间里，寿康宫静默的诡异，每个人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