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不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甩掉顾湘，还要顾湘把孩子打掉，他确实不喜欢小孩，可他喜欢顾湘。

抛弃顾湘，就为了娶程忘忧那种女人吗？

那扭捏作态的女人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还是顾湘大方直率。

“我负了顾湘，我真是畜生。”他边说边端起酒杯，一口气将杯中酒饮尽，然后抽了自己一嘴巴，心里很苦闷。

这辈子他是真的栽了，栽在了顾湘的手里。

傅盛年静静看着他，觉得他的话没错。

“你确实畜生，畜生不如。”

“你会不会聊天？”

傅盛年笑了一下，“我说错了？”

“我不爱听你说话，你马上自罚一杯。”

沈奕把酒杯往他面前推了推，他有些犹豫，但还是端起酒杯，把酒喝了。

“其实我很好奇，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简瑶还是简诗？”沈奕不解地看着仰头灌下酒的男人。

傅盛年把杯子放下，他马上又倒满酒。

“简瑶。”傅盛年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当初娶她的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情愿？”

傅盛年无法解释清楚，他只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他刚刚懂得简瑶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他和简瑶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太熟了，熟到她像个小尾巴一样整天跟在他身后，心里眼里都是他，他觉得理所当然。

简诗比他们年龄小，很会对他撒娇，特别会讨他欢心，他承认自己曾经对简诗非常偏爱，冷落了简瑶，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简诗。

可事实是，陪伴他最多的是简瑶，他父母意外去世时，他失眠，她陪了他好几个晚上，为了哄他开心，她使尽浑身解数，可她不擅长逗人笑，她在这方面挺笨拙的。

姐妹两个都对他表露过心意，还因为他吵过架，不止一次，每次简诗都哭着去找他，说简瑶欺负她。

后来简诗被确诊血癌，简傅两家人都去做了检查，只有简瑶和简诗配型成功了。

那时，距离她们姐妹大吵不过几天，简瑶迟迟没去医院捐骨髓，他断定她不想救简诗，他找过她，求她，可她借那次的机会，要他娶她。

现在想想，她是在气头上才那样要求他。

简瑶那么宽厚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奈何那个时候，他对简瑶已经有了偏见，他觉得她很卑鄙。

偏偏她又是一个有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不肯说的性格，宁肯委曲求全都不屑解释。

他们就是这样错过整整两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早出晚归忙工作，她把心思放在拍戏上，一进剧组就是好几个月，他们完全不像一对正常夫妻。

“你怎么不说话？”沈弈诧异地看着他，“婚离了，不想提她了吗？”

“不是。”

“我们也算难兄难弟。”

傅盛年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神情严肃又认真：“我和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是你甩了顾湘，抛弃她，而我是被甩被抛弃的那一个。”

沈奕被噎得心里有点难受，他很后悔让顾湘打掉孩子的行为，可世上没卖后悔药的。

“我想把她追回来，你觉得成功率高不高？”他问傅盛年。

“不高。”

“你别急着下定论，你再想想。”

“顾湘不可能回头，你当初做的太绝。”

“不就是个孩子。”

傅盛年抬眼看他，紧紧咬住后槽牙，双颊绷出凌厉的线条，恨不得揍他一顿。

“什么叫不就是个孩子？那孩子是你的亲骨肉。”

沈奕皱起眉头，开始喝闷酒。

傅盛年也不再说话，闷着头喝酒。

他本是为了转手公寓的事而来，没想到喝起酒来忘了时间，他喝了不少，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叫不到代驾，他干脆就在沈奕的办公室睡了一晚上。

——

轰隆隆的雷声将简瑶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但天阴得很沉，屋子里光线很暗。

茶几上有一碗冷掉的番茄鸡蛋面，里面的面都坨成一团了。

她缓缓坐起来，揉了一下还有些酸痛的脖子，感觉比昨晚好些，至少脖子能动了。

环顾四周，没看到傅盛年的身影。

“你走了吗？”

她对着空荡的屋子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果然走了。

还期待他会为了她整晚留下来吗？

她苦笑了一下，起身慢慢悠悠地回到房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没有片刻犹豫，打给了顾湘。

对方接听的很快，接到她的电话，顾湘很意外，“你怎么这么早打给我？”

“我想把公寓卖掉。”

“正好，你卖给我吧。”

简瑶一愣，“你想买？”